护士战战兢兢地给傅闻渊打上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怕打针的话看不到针头应该就没事了,陆时这么想着,捂着傅闻渊的手逐渐放松。
男人苍白却有力的的手指在这时托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把手放下。
单纯怕打针的话,会到这个地步么?陆时不明所以,也贴心地没有询问,在童谣唱完之后换了另外一个小调。
陆时会唱的基本都是用家乡话编写的歌,小时候母亲教他的,不是皇帝后来统一使用的官话,咬字轻软晦涩,傅闻渊听了一会也没分辨出这是哪里的语言,一串串古老的音节飘散在他耳边,竟然让他暂时忽略了输液带来的极度的不适感,沉沉睡去。
终于舍得睡觉了,陆时缓缓放下手。
因为病痛而失去血色的唇让傅闻渊看起来有种易碎的气质,事实上也是差一点就要进抢救室了。
陆时环视了一圈病房,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天知道他在看见傅闻渊倒在地上的时候有多么恐惧。傅闻渊对于他来说并不只是关系好的朋友那么简单,他是他与这个世界建立连接的唯一纽带,是不可或缺的家人。
没有傅闻渊,他于这个世界是无根的浮萍,迎面而来的只有无边的寂寞。
那种绝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既然要照顾病号,又要学习,陆时只能暂时住在医院里。幸好傅闻渊住的是高级套间,里面整整四室两厅带厨房,和他刚醒时住的单间可不是一个档次,让他还有地方房间可以住。
就是可惜万岁又要在家中留守了。
终于有机会和医生了解情况,陆时马不停蹄地赶出去,生怕一会傅闻渊又醒了。
医生对他十分敬佩,关于病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傅总作息不规律,经常熬夜,也很少按时用餐,胃病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但他十分抗拒输液,据我观察可能是心理原因,甚至出现了躯体化症状,所以这病就一直拖着,一开始只是胃炎,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陆先生,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要告诉您的是,傅先生的求生意志非常薄弱,如果继续任由他这样下去,胃病发展到后期是非常痛苦的,简单的输液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发生穿孔,送医不及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如果想要彻底痊愈,您一定要好好看着他按时用餐,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少喝酒,保证充足的睡眠,并且定期来医院复查。”
求生意志非常薄弱?傅闻渊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竟然不太想活。
陆时认真地记下,“好,我知道了。”
医生于是感叹一声,“幸好傅总有您这么个好伴侣,看得我都羡慕了。”
陆时脸一红,想否认,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又默默闭上嘴。
在外人面前,他们就是一对合法伴侣,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是傅闻渊一开始想要的。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
傅闻渊的情况刚刚稳定一些,陆时不敢离他太远,如果单独睡一个房间的话很难立刻听见动静醒过来,于是重新坐回傅闻渊的床边,趴在他的床头睡了一会。
*
傅闻渊睁开眼,入目便是陆时疲惫的睡颜,眉心微蹙,长睫颤抖,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现在才六点多,天刚蒙蒙亮,陆时刚睡着还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