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颜玉听傅氏说得如此明白,一时有些害羞。她想了想道:“可上一次裴夫人好像并没有多热心。”
傅氏道:“一次不成,我们就试两次。多试几次,说不定就成了!当年你娘我也是凭着这股韧劲儿,才成为你父亲正妻的。”
程颜玉想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
一处僻静禅室内,裴晋与严白大师相对而坐,一个棋盘摆在两人面前,黑白子纵横交错,厮杀正酣。旁边一壶清茶冒着袅袅热气,茶的清香蕴满了整间禅室,沁人心脾。
严白大师落下一枚白子道:“裴施主的棋路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循规蹈矩,实则暗藏机锋、来势汹汹。裴施主与半年前比起来,似乎心思更重了。”
裴晋落下了一枚黑子,说道:“人人都说我棋风沉稳,大师却说我沉稳只流于表面。”
严白道:“别人是观施主棋路,我是先观施主本人。”
裴晋道:“大师慧眼如炬。”
严白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看来这半年,施主非但没有放开胸怀,反而越发任由己心妄动,这对施主来讲,非善事也。”
裴晋道:“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严白道:“想必施主问的不是疏解心情之法。”
裴晋道:“大师果擅洞察人心。”
严白没有马上回答,望着棋盘思索半晌后,方落下一子。严白道:“非我擅长洞察人心。而是施主并非无法自我疏解,只是不愿。”
顿了一顿,严白又道:“施主之事,有解,也无解。”
裴晋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望着严白大师道:“大师何意?”
严白缓缓道:“半年前,我观施主仍无法自度,便替施主留意有无解法。近一个月,才有所得。”
裴晋双目专注地望着严白大师,不肯漏过一丝一毫的信息。
严白饮了口茶道:“世间万物皆有轮回。春去秋来,四季变换,为时间轮回。东西南北,天地之间,为空间轮回。而生老病死,善恶六道,乃生命轮回。施主所执着的,本来应已入生死轮回,但近来却有异变。”
裴晋深吸一口气道:“愿闻其详。”
严白接着道:“施主所执着之魂,似有突破生门的迹象,但究竟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裴晋心脏跳动有些加快,问道:“突破生门?大师,为何有解又无解?”
严白轻叹一口气道:“突破生门,则有可能有解。但世间渺渺,任何人只是沧海一粟,此魂可附在世间任意一处,甚至不在我们所处的这个空间,此乃,无解。”
裴晋垂下眼眸,跳动的心脏仿佛又归于沉寂。他落下一枚黑子,对严白道:“多谢大师为我解惑。此局已死,改日再与大师切磋。”
严白低头一看,方才还厮杀正酣的棋局,此时已灰白一片,再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