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翅膀不说,我也十分清楚只要初三一结束丁青便会离开。没想到我和丁青彼此不愿提及的愁绪竟然提前了半年到来。
应是见我将多次低垂在手的信反复拿起翻看,老黄关切又八卦地问:“你这是在看谁的信啊?翅膀又是谁啊?”
“哦,你说这封啊,是林其羽的。”回话的同时,我对落款惊讶又暗喜,没想到初二时为表亲近的昵称居然被林其羽持续使用到了通信当中。看来我们之间的情谊不是昙花一现,我应当小心翼翼地呵护与珍惜。当朋友间有异于他人的举动,特别是男女之间的交际逐渐脱离别扭期的时候,收获到的还是少有的来自异性的稳定友情,难免会有油然而生的豪悦之感。这是对自我交际能力的认可和满足,以及产生要对得起这份友谊的神圣的使命感的叠加之后的多层爽感。所以我决定以后要用“翅膀”来称呼林其羽,就像她称我为“姜糊糊”一样。
“哇,你看林其羽写得信居然比看丁青的信还要久,难道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林其羽?”老黄突然打断我回味异性友谊的甘醇。
一回过神我便赶忙解释:“怎么可能!林其羽在信里说丁青学期结束就要回广东了!”
“你可知足吧,有人更早转学呢!”刘水图插上了一句。
“我听聪聪说了,易莉上周就转学去了广东。”老黄接话道。
“易莉被家里人知道了和山鸠谈恋爱,她家里人便立即安排她转学。对了,易莉离开之前,山鸠给她写了一封血书。姜心,你要不要学习一下,说不定丁青收到之后会很感动,会一辈子记住你呢!”刘水图笑得过份热情过份不怀好意。
但我接受他不嫌事大的挑衅,而且对山鸠真男人的作为也颇为认可,和自己所见也略同。好像就只有滚烫的热血才能彰显少年胸间依依不舍的浓稠心绪。于是我头脑一热地脱口而出:“血书是吧,有什么不敢的,写,马上就写!”
趁课间前往小卖部买了一把削铅笔的黑把的折叠小刀和一个创口贴。但锋利的寒芒在指肚上方跃跃欲试时,却始终停滞不前,总感觉手指在隐隐作痛。
“你是不敢吧?”刘水图的质问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谁不敢了,我是怕刀不卫生,等我冲洗干净先。”找到缓解的理由后,我用教室里挂在墙上的饮水机的热水反复冲洗着小刀,转头对刘水图说:“看到没,这叫高温消毒,讲究!”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再没有其它托词,我这才对准自己左手食指开割。毕竟不是别人的手,我还是狠不下心,轻轻划开的两道细缝小口瞧不见任何的赭液流出,我很是纳闷:“怎么就不流血呢?”
“照你这样割,割到明天你也流不出血来,我来帮你!”热心同学刘水图不由分说地接过刀,对着我的食指毫不客气地用力一划,瞬间殷红的液体潺潺地冒淌而出。
“还愣着干嘛,赶紧写啊!”老黄扬声提醒道。
这才反应过来的我立即沾血做墨,落笔款款。洁白的纸张如花开一样跃现出一段殷红的字句:老大,我会一直想念你,千万不要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