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但没有表露出任何受为难的难堪或窘迫的样子,反而落落大方微笑着回应:“有什么不敢的。”
林梁力还是真不客气,侧身一跃直接落在了单车后座。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重还是什么原因,翅膀翻书比翻脸还快,收回笑容比收自动伞还要凌厉,转而拉下脸面无表情地机械前进。林梁力却不断找话题说笑,翅膀不怎么接话,只囫囵敷衍地点点头,就像一台毫无感情蹬踩单车的机器。望着眼前一幕,原本心中扭起的紧巴随之舒展,盛放开了一朵心颜悦意的花儿。我完全因为翅膀的冷漠而高兴。随后自讨没趣的林梁力默默地跳回众人中。
急促的上课铃声在刚进门时炸响,一行人意兴阑珊依依不舍地各回教室。踉踉跄跄跑向教室,见老师未到,我便放心大胆地一屁股坐下,动静比任何时候都大。
“这是喝了多少酒?这么大的酒味。”前座的女生捂着口鼻,转身抱怨一句。
我并未理会,因为自我感觉良好,带着一身浓浓的酒味来教室上课,认为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随即趴倒在桌,洋洋得意地睡去。
第二天早自习刚结束,在约定好的五班门口密密麻麻叽叽喳喳地集合,和林梁力他们同去吃早饭。昨天那场酒确实催化剂般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两伙人合二为一,成群结队的一大伙人从教学楼、操场、校门浩浩荡荡地经过,放声说笑和昨天一样兴致高昂,除了没有喝酒。
直抵校门右侧和二中交界的路口,迎面走来满面笑意的李晓随即变脸般地抱怨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我等了你们好久了!”
发挥出巨量气势的林梁力振振有辞:“你不看看我们有多少兄弟!花得时间肯定多哇。”说完俩人勾着肩搭着背,率先迈进一家人少,足够容纳下如此庞大队伍的早餐店。
接下来的几天,两拨人依旧同吃早饭。稍显诡异和不同的是,大家不仅笑得没那么频繁,而且言行举止皆谨小慎微,像无形中共捧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气球,生怕多出一点动静便会使得水球破裂从而导致水花四溅。五班那厢,林梁力有一搭没一搭地试图打破略微蹩闷的氛围。我们这桌就只有我和聪聪没话找话。老黄和前些天一样光笑不语,始终保持着一种讳莫如深又耐人寻味的表情。果然酒味醇香却易逝,正如靠一顿酒快速融合的圈子同样分离得容易。在没有下一场酒宴的维系下,两拨人相处得越来越不自在。终于在第三天的早自习结束后,彼此默契地各自分开,不再同行。现在回想起来,原来老黄早就看透了这种表面相熟的假象,只有在自己一伙人吃早饭的时候才恢复了往日的嬉笑。
短暂的热闹过去,生活重回原先轨道。上课睡觉看小说,课间要么在楼下聊天,要么和聪聪一起去食堂购买零食可乐。食堂在校园偏处一角,远离教学区,不仅提供三餐,一楼右侧还设有小卖部。上午的课间操做完还有晚自习的课间,各货架之间和收银台前臃肿不堪地挤满了鼎沸旺盛的学生。而出落于我们高一两栋教学楼之间,通往食堂的林荫道是学校经过最多人次的道路。经此去往食堂、篮球场、停车棚,总之能去学校任何一处让我开心的地方。不仅这样,还能一睹传说中校花校草级人物的芳容,以及那些形形色色,如雷贯耳的风云人物。比如张伦、梁胖子那伙人。光凭走路的气态,是个正常人都能察觉出他们是学校里最不能惹的一群人。尤其是梁胖子、刘健、犀牛、廖翔,据熊熊说是整个高二年级打架最厉害、频次最多的四个人。
通常张伦大摇大摆走在最前,一副身后人都是他小弟的模样,而且骚包的走路姿势至今记忆犹新。他两手插兜,嘴里叼烟,侧着脑袋,走路微快。面无表情身无摇曳地漠视一切,还时不时甩一甩纹丝不动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中唯一逸动的刘海。估计老歪着头太累,需要活动活动筋骨。说实话,但凡随便有一位同学这样走路,这份犀利的勇往直前的势态引起他人的侧目错错有余。偏偏张伦长相帅气,还散发浑不吝的拽模拽样的气质。
这些因素的累加使他一举成为学校远近闻名的帅哥。对此我十分嫉妒,无论是他旁若无人地直接叼烟在校园行走,或是臭屁上天的表情,以及俊朗到令我发指的相貌。我殷切地期盼他这样不看路的走路方式能得到摔倒在地的惨痛代价。更可气的是张伦连球技都十分精湛,如果成绩还优异的话,那老天真是相当的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