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里，芸姨娘母子并没有受到歧视，一是袁秀才是三代单传，芸姨娘是为了子嗣才抬进来的，舜华的生母生前待芸姨娘极好。二是芸姨娘生性老实，又为袁家生养了三个孩子，照顾舜华姐弟比亲生的还尽心，所以深得袁秀才和舜华姐弟的敬重。

“三弟先讲？”舜华说。

看秉望活泼的性格就知道，他并没有感觉到比哥哥们低人一等，见阿姐询问，他终于露出羞涩的笑容，摇摇头：“不会……。”

兄弟三人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对一个211硕士毕业的灵魂，讲解这种自然现象简直不要太简单。舜华讲一滴水在自然界中的三种形态，以及露霜雨雪是如何形成的，听得三兄弟一愣一愣的，大气不敢出，生怕漏掉一字。

这世代的先生，讲究的是死记硬背，“书读千遍，其意自现”，哪会给学童们讲解得如此详细，况且多数的读书人并不了解这些知识，更别说给学生讲解了。

讲解完千字文的两句，舜华抬头见南窗外凑着两个小脑袋，正是大妹茵华和四弟秉良，二人被阿姐讲述的内容迷住了，叭在窗台上听得比书房里的三人还认真。

舜华看到他们，见秉良又习惯性地把手指含到嘴里去了，又好气又好笑，招手让他们到屋里来听。她还要讲秉望的幼学琼林，让他们一起听一下也好，就当多放了两只羊。

接着讲日月星辰，她不好讲大地是一个球悬浮于宇宙，怕吓坏小朋友，只好讲太阳是一个大火球，而月亮和大地本身并不会发光，讲月亮的盈亏变化，讲星星，讲二十八宿星座……呃，讲得太深了，赶紧刹住……

然后她就看到面前一圈小脑袋，个个眼睛发亮，像原野上黑夜里的小兽。芸姨娘也来了，默默地站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呃……，今天就讲到这里，秉辰和秉望先写大字，秉哲先背《论语》……”讲课是个体力活，舜华累坏了。

第二天，秉哲兄弟一早起来，收拾书包的时候，才想起今天不能去学堂了，心中都有点失落。

好在舜华在饭桌上就宣布了今天的安排：“趁早上露水未干的时候，先检查昨天留的功课，露水干了，到地里摘花，大舅要在未时末把花拉走后，大家回家休息，然后继续学习。”

陈大舅却在上午送完货就来了，舜华正领着三个大的弟弟顶着炽热的太阳在坡上摘花，抢在露水晒干，花苞未开之时采收。

周家更是全家总动员，连周阿公四岁的小孙女都挎着个小篮子，跟在她娘身边采摘。

陈大舅本来有话要跟外甥女讲，见到这个劳动场面，也只好先下场摘花。

“眼到手到，”陈大舅教外甥，“手采这丛时，眼睛就要看到旁边的，看准了那朵，手就要跟过去，而不是把这朵采了，再去找另一朵……”

秉哲：……采朵花还有这么多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