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明在大门的栏杆外看着他，思绪回到从前，心里莫名有些忐忑，还是推开了门。

“陈叔叔。”

陆夜明打了个招呼，点头示意作为礼貌，陈医生看到陆夜明的到来，愣神几许，多年不见，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且太像陆凌跃了，那双眼睛和鼻梁简直跟陆凌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陆夜明！陆家那个皮小子！”

“是我，好久不见，您都好吗？”

“你终于来了。”

陈医生招呼他们进屋，又让孙子去端了两杯茶后出去，几人这才坐了下来。

“陈叔叔，我的来意……”

陆夜明的话并没有说完，陈医生却打断了陆夜明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答应过你父亲，瞒着你母亲柳溪惠，可是后来，还是拗不过，告诉了她，只是没想到她竟一直没告诉你。周飞找到我，我才知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孩子！”

陆夜明脸上惊讶一现，这中间果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陆夜明心底沉溺了几分，像是突然抓到了浮萍一般。

“陈叔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医生思绪回忆到从前，缓缓道出了当年所有的事。

陆夜明的表情也逐渐凝重，呼吸跟着回忆加重。

等到说完，陆夜明已经眼眸浑浊，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陈医生。

“你说我爸爸和妈妈还没有离婚之前，就已经是胃癌晚期？……他是自愿离婚？”

陆夜明的脸上淡定冷漠的神色龟裂，陈医生说的过往就像巨石落入深海，好像没有翻起涟漪，却深不见底，漩涡不停。

陈医生继续说道。

“夜明啊，我和你父亲也是老朋友，虽然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可你父亲的身体早已是药石无医了，我也没有办法。化疗所下来的痛苦，非常人能承受，而且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后面，已经……是连吃喝拉撒都没办法了。他担心，你母亲看到他那副样子无法承受，从此一蹶不振，所以当年多次找他，他都冷眼拒绝，你母亲的泪都快流干了……后来直到你父亲去世，她对我以死相逼，我才告诉了她实情。”

陆夜明当下才知道。原来当年保盛的对手公司，用了肮脏手段，栽赃陷害陆凌跃，所以柳溪惠才误会，一气之下和陆凌跃离婚，陆凌跃自知自己时间不多，同意了离婚，并再不见柳溪惠，柳溪惠查明真相，他已经形同槁木，无法面对……直至去世。

“你母亲虽然是女人，但是她抗住了，而且不比男人差，你也不要怪你父亲，他对你母亲如此残忍，也是为了让你母亲明白，只有她撑着保盛，才能照顾好你们姐弟俩啊……”

陆夜明心里的旋涡越发深沉了，这中间，父亲对于他们和母亲沉重的爱意，早就排除在生死之外。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他可能真的错怪了柳溪惠，可是这么多年的精神寄托，突然有种要冲破束缚的感觉，让他头一次有些无措，惊慌，和害怕。

压抑着诸多情绪，陆夜明盯着陈医生的眼睛问道。

“那她为什么……不去见我父亲最后一面！”

陈医生摇了摇头。

陆夜明脸色尤其难看，首次表情管理似乎失了效用，再看过去，眼眶已经有些微红，却在极力克制心里的悲哀。

“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你父亲并未与我多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父亲是我见过最难配合的病人，也是我见过，最配合的病人，他的心态很好，心性也坚韧，可惜，癌症晚期就算再怎么治疗，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活受罪罢了，他想活，想看到你姐弟两人成材，也想和你母亲白头，可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