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是景州安陵县人,离此不甚远,至于怎么认识钱老大,这就说来话长了。”冯五一声慨叹,似是有些悲伤,又说道,“怕是郎君也不愿听我这个贱民的故事吧。”
(唐代人以良、贱区分管理,入了贱籍便只能做些最基础的、伺候人的体力活。)
“你是贱籍?”李兴垣有些诧异的问了句,随后席地而坐,并邀冯五也坐下,说道,“眼下我也没什么事,你愿讲,我便听听,坐!慢慢讲来吧!”
冯五也席地而坐,想了想,便开始说道:
“我从小便不知父母是谁,他们把我丢在了安陵县广济坊,也就是贱籍人聚居的坊……”
“直到九岁那年,我被带到官家,学习规矩,大约一年上,便被送到了郎主家为奴,也随了郎主的姓氏。但郎主从不把我们当奴仆看待,还教我们识文认字……”
“但我从小在广济坊野惯了,觉得学那些没用,便趁着大家都学的时候,偷偷外出找人赌骰子玩,便认识了张三哥和李四哥……”
“又过了几年,郎主说是要去蓟州做官,离开时便把田地给我们都分了,但我手气甚背,将分得的田地都输了去,最终,只学会了这妙手空空之术,便跟着张三哥、李四哥与那赵六弟、柳七妹在江湖上混吃混喝。”
“直到前几年,有一次我们骗到了钱老大和孙二哥一伙人的头上,被他们识破了,抓了我们,本以为要死在那了,结果在孙二哥的一番安排之下,居然让我们坐了这伙人的三、四、五、六这四把交椅,从此便在一起混迹江湖了。”
“那你们又跑到蓟州作甚?”李兴垣问道。
“我们在安陵县城附近做了太多恶事,混不下去了,我便想起郎主在蓟州做大官,郎主人又极为善良,我便提议若能去找到他,许是能入营当兵也说不定。”
冯五继续说道:“钱老大曾是当过兵的,他脸上的伤便是当年跟着黄巢打仗时留下的,他一听我说,便立即决定启程去蓟州,谁知到了那一打听,郎主竟又去了晋阳做了更大的官。我们没辙,便在那蓟州城里找了间破寺院暂住。”
“你那郎主叫什么?如今若在晋阳的话,就是在晋王手下做官咯。”
“我们郎主姓冯,单名一个道字,做的什么官我便不知了。”冯五说道。
李兴垣听了先是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今后有何打算?还要下山去混吗?”
“之前万事都听钱老大、孙二哥的,连张三哥都不曾想过要做什么,这下兄弟们都齐刷刷的看着我,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冯五皱着眉头说道。
“其实我今日主要是来劝你们的,不知你想不想听?”李兴垣问道。
“跟郎君实话讲了吧,我、赵六弟和柳七妹还各有一两金子,本来害怕瞒不住郎君的,但刚才郎君再一次慷慨,真使我想起了当年的郎主,我若再拿这钱财去办混事儿,那我这些年就白活了。我想好好的,郎君您给出出主意吧!”
“好,此间有团练队、有村庄、有田地,凭险而守,可退外敌,昨日你也领教了刘团练使和吴村正的高招了吧?与其江湖犯险,不如在此偏安一隅,不过……”
“不过什么?”
“你们若真心想过安稳劳作的日子,需得更加卖力,许是能取得大家的信任,刘团练使那边我可以帮你们去说,但还得听他的主意,明白吗?”
冯五听了,带着哭腔向着李兴垣磕头,连声道谢,被李兴垣扶起来后,抹了抹眼泪辞别李兴垣,回屋中与众兄弟商量去了。
然而,事情却不似李兴垣想象的那般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