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正对着一人高的落地穿衣镜子臭美,听见她这般说,便喜滋滋地嫣然一笑,俏语诘问道:“如今的中原,哪有什么像样的皇亲国戚,凤子龙孙?我呢,只要将军一人便足矣。再说——太史公有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来的事儿,谁又能料的到呢?”
“郡主这头发生的真好,又厚又密,像上贡的丝绸锦缎一样。虽说前些日子操劳掉了些——也不妨事,以后有将军在,郡主便可以好好保养自身了。”小梅拿着一柄小小的犀角梳子,边为她通头发,边细细抹上护发的何首乌香膏。
“唔,小梅,将军今日大约要忙到很晚,你跟小桃睡得警醒些,等他回来后便去伺候吧。将军连日劳累,也是辛苦得很,除了每日宵夜,再把咱们珍藏的桃花酿取一些来送过去吧。”夭夭吩咐罢,依依望了一眼镜中的少女,衣香鬓影,美眷如花,可那眉梢眼角之内浮动的一丝丝落寞与寂寥,却是如此的明显与无奈。
“郡主若想将军陪了,不如叫将军回这屋里睡吧。反正又不是——嘻嘻,郡主害羞什么?奴婢看着,将军住的屋子实在太简陋了些,晚上想喝口热茶也不方便,郡主您也真忍心。”云罗大着胆子提议。谁料此言一出,连一向安静少言语的小梅也附和道:“正是呢,赵将军事务繁重,有几日在书房熬到了丑时还不能睡,怕吵醒了郡主就只过来看几眼,便自己回屋歇息了——将军不叫咱们告诉郡主。”
“所以,我今天不问,你们也不打算说给我听吗?你们就是这么侍奉将军…嗯,和我的吗?”夭夭一听说老赵竟如此辛苦,原是自己不查,险些错怪了好人,顿时心疼了起来,便不顾有理没理,连声责问道。
“郡主您熬不到亥时便上了床,睡得打雷都吵不醒——早上将军起了,您还睡着,我们能怎么办呢? 哎呦!”小桃鼓了鼓嘴,脑门上挨了夭夭一记爆栗。
“那……那就……”夭夭红了脸。
“将军还能在白山待几日,很快便要外出征战了,论理郡主也要多关心些将军的。”玉纾执手为夭夭褪下玉指环,小心翼翼地陪笑说道,“若是郡主要请将军回来住,自然须亲自去说才合适,咱们奴婢们哪能僭越呢?”夭夭随便用了几块点心,将牛乳一气儿喝尽了,又以香茶漱了口,望着玉纾点了点头。
“小梅、小桃,你们先去歇着,毕竟夜里还要多起来一次。云罗、玉纾,你们俩伺候我睡吧。”夭夭说罢,起身宽了外头的罩衣,交由玉纾折好挂在衣架上,寻了件家常寝衣披了,坐在床上,等云罗送了碗盏回来后,便将二人叫到跟前,问道:“我前几日吩咐的事儿,叫你们去准备巴豆粉、猛火油、各色稀罕香料以及西域胡人全套的衣服,你们可做好了?”
“已经备妥了。都在郡主的私库里放着呢。”云罗点头回禀,“巴豆粉是找金老伯寻的,至于猛火油,则是托了张弥去军中寻了一罐子来。郡主要这些做什么?”夭夭不答,转而望了玉纾一眼,玉纾会意,道:“香料倒容易找,郡主的库里便有十来种,我一一清点了出来,尽够用的;胡人衣服是我手制的,不会有什么破绽。”
“好。如今还差两样东西,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夭夭躺平在被子内,故弄玄虚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