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喜欢文士?”夭夭歪头作沉思状,瞧了一眼正笑着听她们说话的杨阿嬷,玩笑道,“杨安仁叔叔家里倒是缺一位可辅佐中馈的如夫人,你可愿意去吗?他如今可是大权在握,文采又极佳,人也中正平和,只怕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元衡年纪若再大个两岁,倒也合适,嗐,只可惜你不是汉人,他家若是娶妻,规矩也是不小的。”
云罗面孔一阵红一阵白的,嗔道:“阿嬷,你瞧,郡主胡说些什么?我又没说一定不要张都尉!什么如夫人,我听都没听说过。”
“嗐!我若真是个坏心肠的,就把你们留在身边伺候我,不放你们嫁人。现在放开手叫你们选择自己欢喜的人,还挑挑拣拣的。你们可知道,那些尊父母之命盲婚哑嫁的女孩儿有多可怜吗?”夭夭不解,伸手拧了拧云罗的腮,笑道,“那张弥哪里不好了,认真调教调教,将来做个四品将军也是寻常,你就等着享福做诰命夫人吧。”
“谁稀罕做什么诰命夫人?我只求能平安一世地跟着郡主,他怎么样,那是他的造化,我可不想沾光。”云罗吃痛,忙求她放手,嬉笑着问,“难道郡主还能亏待我们不成?”
“我倒是想过叫将军娶了你们,那么便可永远陪着我了,可他说,若是真为你们好,就不该叫你们给人做侍妾,白白埋没了青春。如此,我也没法了。”夭夭摊摊手,表示无奈。
听她这般说,小梅、小桃顿时面面相觑,有些怅然若失;云罗则呆在原处,望着她似有不解之态。
玉纾见状,忙凑趣笑道:“郡主可别逗她们玩儿了,小桃、小梅两位姐姐伺候了将军这么多年,若是将军真有意,早就发话纳了去,怎么会等到今日,反还要费心替小桃姐姐牵线呢?——自然是因为将军情深义重,且不是个好色的,郡主还说这些,岂不是折煞咱们做奴婢的了? 难道,郡主每回在府里看见张娘子、冯娘子,还有小公子、三姑娘,就真的不吃醋吗?竟还想着要给将军添新人,只怕日后比这橘子还酸呢。”
小桃拽了拽小梅的袖子,忙笑道:“我们资质粗陋,又不会文的武的,山里的丫头,又比不上云罗和玉纾妹妹,有一技之长,如何能有这般妄想呢?”
夭夭深深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牵着手安慰道:“我自打来白山起,便从未看轻过你们,云罗和玉纾也是一样的;我是有过私心叫你们不离开我,但将军那人看着虽温厚,内心却是个极严厉、一板一眼的人,他家规矩又大;你们若是过去便只能做侍妾,名义上虽好听,但依旧是半个奴婢,我又如何忍心呢?倒不是趁现在年轻,白山又是新创的家当,不如好好挑个有出息的好男儿,将来安享尊荣,过一夫一妻白头到老的日子,也不至辜负了这么好的青春。你们想,可是这个道理?”
“我们自小便来侍奉郡主,说句僭越的话,我和小桃既把郡主当主子,更是当自家的亲妹子一般;我们——本以为是要按例随郡主出嫁的,将来大约是在将军府配个下人,一辈子为奴为婢的。”小梅面色绯红,语气内皆是掩饰不住的感激之情,“从来不敢想着能自己择婿,我和常表哥的事,这都是郡主的恩德。”
“嗐!虽这么说,我身边到底还是要多跟两个人的。如今小梅已有婚约,小桃和云儿也都有了着落,这么一来,不过两三年的工夫,我岂不是变成光杆司令了?”夭夭望着忙前忙后的杨阿嬷,思量了一会,便笑着说道:“阿嬷,你若得空,叫杨叔叔那边给我掌个眼,挑几个听话、能干活儿的丫头来吧。阿嬷年纪大了,再做这些活儿实在辛苦;多几个丫头,阿嬷也可以清闲些。”
“是呀,阿嬷,今冬咱们也要跟郡主回通化的,石居总得留几个人看家呀,喂喂鸡、鸭子和那两只大鹅,还有那只贪嘴的松鼠儿,将军府又不比山里,咱们已经养了一池塘的鹅了;除了白灵,其他的咱们又不好再带走去养。”小桃一改方才的愁态,笑嘻嘻地附和道。
“这么办也好,郡主大了,身边也该多些人侍奉。”杨阿嬷将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一脸和蔼地建议,“既然赵将军回屋睡了,不如叫她们几个轮流上夜吧。如此,夜间要茶要水的也方便些。”
“我们——也罢,他也待不了多久了。”夭夭瞧着抿嘴忍笑的云罗、小桃,面皮不禁有些发烫,忍不住笑骂道,“我和将军都是好打发的,又从不苛待你们,哪天等你们嫁了人,将来侍奉孩子、丈夫,就知道我这石居也是洞天福地、天上人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