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赵楮才勉强点头答应。
夭夭乐得差点儿从屏风后跳了出来:这么一来,她不仅可以随时知道前方的战事情况,还可参与军政决策;虽是留守后方,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但也勉强算是他共同抗敌了。
老赵从军之人一向警觉,听见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又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气息,便知是她躲在后面。他并不揭穿,把要紧事儿一项项说完后,便道“要与郡主作别”将杨家父子恭谨送走,转身回来寻她时,夭夭早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二人相视片刻,赵楮便大步上前,将她单手抱在臂上,一言不发往内室走去。头一次被他抱着离地面这么高,夭夭双手环住他头颈,紧张地看着路;赵楮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迈步一径往前疾走。来在书房,老赵将她抱一抱放到书案上坐稳,恰好能与自己平视,底下纤柔的一双脚却悬在半空;男人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似问似叹:“你何时才能长大些呢?”
鱼鳞甲胄泛着一点一点明黄色的微光,恍惚间连作一片,肋下襟袖上却系着一块精巧的黄铜片儿,夭夭拿在手内看了看,正面镌的是他的姓字及军职,背面则是年庚籍贯,不禁愣住了。这姓名牌儿军中人人皆有,若遇战事必随身佩戴;一旦战死疆场“光荣”了,收尸时便可靠它确定身份、家属亦可凭它领取一份优厚的抚恤。
“这是什么?怪精致的,”夭夭只装作不知,将那小名牌儿握在手心里,笑问道,“我很喜欢,能留给我玩儿吗?”
“这个是朝廷的规制,可不是给人拿来玩的。”赵楮将牌子拿回来,悄悄掖在怀内,笑道,“真是个孩子脾气。”又问,“方才我在前厅说的话,可都记住了吗?”
“嗯。”夭夭忍不住扳着脖子亲了一亲他左颊。
“那你说一遍给我听。”男人面露笑意。
“不出山,不惹事,不涉险,等你回来娶我。”夭夭含羞笑答,扶着脸又吻了一吻。
“好。时辰不早了,我抱你回房去睡吧。”赵楮心软如绵,边说便把她打横抱起,一步步来到内室,将她轻轻放在枕上,俯身笑着劝慰道,“你每日多看些诗书,多写几个字,或者叫玉纾陪伴你做些针线、绣绣花,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夭夭偷偷瞥了一眼那片掉出来的小铜牌儿,心里如被针刺,面上却强忍着未哭,只紧紧搂住他脖子,思索着怎么把那个不吉利的东西搞到手。赵楮听她声音软弱似有哽咽之意,也不疑有他,便抱着她柔声抚慰。如此折腾了许久,夭夭听见外面传来阵阵马嘶之声,才抹了抹眼泪丢开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军令如山,男人看了被窝一眼,虽有十分的不忍心,也只得硬下心肠转身离开了。内室静悄悄的,外头的马蹄声亦渐渐没了声息,他已经走远了。玉纾和小桃偷偷进来看了两次,见她并无异样,安稳睡着,才放心各自回房睡了。
夭夭蜷缩在被内,紧紧握着那枚微凉的小铜牌儿,摩挲着正面、背面符咒一般的字迹,似是天底下最珍贵的无价之宝,
“如此,你的命便捏在我手上了,谁也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