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弥牵马登舟,见船上各色香料、药材、头油胭粉一包一包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便点了点头,将刘吉儿叫到身边,小声问道:“那个呢?”
“张都尉,郡主吩咐的要紧物件儿,搁在船舱的夹层里。”刘吉儿躬身作答,另从怀里掏出一个圆鼓鼓的粗制布囊递与张弥。
张弥接过来,打开口子一看,竟是一袋指顶大小的几十颗圆润珍珠,知道是给他“办事儿”用的,便笑着放到袖子里装好,另向刘吉儿作谢。 他这回的任务很简单,但做起来有些难为情,便是在东丹王耶律倍及王妃游街庆贺之时,假作外国行商的客人,混入天福城的王宫投毒、纵火,以配合行刺的小队完成任务顺利撤退。
昨日,夭夭总算收到了天福城细作送回来的手绘王宫图纸, 殿阁分布精细到一檐一瓦,连树木、流水、巷道都绘得清晰明白; 图纸下介绍了各宫院侍卫的轮班情况,以及值守的宫女及杂役的人口数目。契丹人本为游牧民族,散居惯了,于是连宫院都是各自独立的,主要的宫殿造得像个炮楼,孤零零地耸立在东侧,特别显眼。夭夭细细看了契丹人的“地主大院”,将纵火计划心里复盘了几遍,便把张弥连夜叫进了石居一一交代。
“这是东丹王宫的图纸,不料他们的宫城竟无宫墙围护,哈!这么一来倒方便了我们。你装作商人混入内廷与他们交易,将那些下了‘佐料’的东西送进来,你放心,他们验不出毒来,吃下去后也要一个时辰才有反应。那些头油、妆油罐子都是特制的,有一半的暗层装着极烈性的猛火油与火药,火油溅到人身上,便会皮开肉烂烧至人骨犹不熄灭;若是遇到木头柴草便是火烧山一般。你盯仔细了,放火的时候算好时间,找好重点,比如烧厨房、军械库啊之类的。可明白了?”
“属下明白,属下遵命。”
“你这回去天福城,只需一心一意把我安排的事做完,不许私自与周斌见面,更不许冒险接应他们。办完了自己的事儿,立刻就地剃掉胡须、改换装束回到沙兰渡口;东丹王宫一旦火起,城内必乱,周斌自然知道是咱们的人在帮他。”
“郡主,咱们既然有船,为何不能接应周斌、王英他们?”
“为什么要接应他们,他们一旦上了船,目标就更大了。何况这次去天福城的只怕还有雪山完颜部的人,你要接应,如何接应得过来?这次我叫刘吉儿跟你一起,便是要掩护你的行动。他们这两船人可是正经过去做生意的,你莫要一时意气,让他们陷入险境。”
“........”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有他们的任务,你有你的,这件事你认真去做便好;但如果你违拗我的意思,叫我知道了,便不必在我跟前待了。我会知会你的父母,你与云罗的事儿我也会重新考虑。”
“是,属下遵命。”
张弥想起夭夭那张计划纵火时略显心机与狠辣的脸,以及威胁他的话,句句皆打在了痛处,脊背上冒出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