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朱大肠刚一开口,就被相柳打断,“我在叮嘱他多注意身体,等我学成归来教他武艺。”
朱大肠汗毛竖起,看着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相柳,默默地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跟着点头,“是,我一定多多注意,你要快些回来。”
小夭笑,“没想到你们现在相处的这般好!相柳你的性子真是越来越随和了!走吧,咱们今日早点关门,回去你收拾一下东西,要早些休息。”
小夭一脸慈祥地走在前面,相柳微笑着随在她身侧,朱大肠一脸心事重重地跟在最后面,三人一起回了家。
一个月后,回生堂内小夭正在嘱咐病患注意事项,朱大肠在按方子抓药。
忽然从窗外飞进一只青鸟,落在案台上,朱大肠定睛一看,鸟腿上绑着张纸条,好奇地打开一看,立马想把纸条塞回去假装没有看到。
因为纸条上只有四个字:给我回信。
要不是这只不请自来的臭鸟,朱大肠早就忘了要写信汇报这码子事。最近除了需要干的活多一点外,日子过得实在太过顺心,师父自打相柳离开后,只要一有空就认真教朱大肠医术,而他又喜欢行医,自然学的十分用心,日夜钻研,短短一个月医术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而且字也不用练了,师父说先把安身立命的本事学好,字迹可以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练。
小夭送走病人,看着朱大肠拿着一张纸条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你?”朱大肠说:“相柳给我写信了,我正想着怎么回。”
小夭正仰头喝着茶水,听见朱大肠的话一口喷了出来,“你、你说什么?相柳给你写信?相柳居然会给人写信!”
朱大肠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我也没想到。”
“他说什么了?可有提到我?”
“没有,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短的信。”
小夭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瞬间恢复正常,“那你给他回信写长一点,他性子冷漠,待你却与旁人不同。”
朱大肠没精打采地趴在桌案上,手里捏着笔却不知如何下笔,心里想着,我此时宁愿他再冷漠些,最好能忘了我。
冥思苦想半天,终于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就写了满满一篇歪七扭八的狗爬字。
什么我最近医术进步神速,已经远超过你;什么我最近瘦了好几斤,十分想念你做的饭菜;什么我前些日子治疗的病人,康复之后专程带了两只大公鸡来感谢我;什么师父日日夸我聪明,一点就通……
最后一行写了:对了,师父一切安好。
神农山上,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年迎风而立,一头银丝在身后飞舞,手里拿着一张信纸目不转睛地看着,眉头却越锁越紧,终于在最后一瞬舒展开。
相柳回信:我需在此地多留些时日,你每月写一封信来。
仲夏时节,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草木清香,林荫树下传来夏虫阵阵的低吟浅唱。当朱大肠寄出第六封信的时候,青鸟刚飞出回生堂不久就被人捉住了。
信上的内容还是一如既往、事无巨细地禀报——他自己的琐事。
什么我最近救治好了别的医师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什么我已经掌握了医界至尊秘籍《本草经注》的全部内容;什么师父夸我天赋异禀,是可造之材,还要再传授我两本别的秘籍;什么你要在那边用功学艺,不必急着回来……
对了,师父一切安好。
读信的人忽而一笑,脚下化作疾风,吹向他日日挂念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