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枝吃痛,不禁蹙眉。她忍着肩膀处如骨骼欲被捏碎的疼,咬牙不发一言。
这让她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她不是原来的鹿衔枝,原来的鹿衔枝还想继续勾着他,利用他吧?
她当然可以选择编出些谎话来哄着褚淮青,暂时稳住他。
可她不是原主,做不到肆无忌惮地撒谎。既然都是伤害,还不如干脆利落些。
“因为我觉得不重要。”她思忖一会儿,回。
对于原主来说,褚淮青只是沦陷于她“温柔无邪”的微笑下的其中一人罢了,确实算不上最重要。
“那你觉得什么重要?”褚淮青反问,带了些讽刺,“是阿祈还是阿玉?一个奴隶?亦或者是更多?”
鹿衔枝知晓褚淮青现在很生气,说出来的话必定好听不到哪儿去,索性充耳不闻。
她又不是原主,没必要和他掰扯那么多。
褚淮青的家世实力皆不容小觑,她确实很怕自己会成为他的敌人。
若是他没有那么单纯地喜欢“她”,或许她会用一些别的手段拉他为伍。可他一片挚诚,她不喜欢利用践踏真心。
鹿衔枝不吭声,在褚淮青看来就是坐实了某些猜想。一贯旭如夏风的男人终于怒不可遏。
“你喜欢上那个奴隶了?他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的?”他已经没有理智再唤封楼聿为“阿玉”。
“你看看我,看看我,你曾经说你喜欢我的脸。”他捏着鹿衔枝的脸颊,强迫她直视自己。
再不济,他未来是北都君王,难道在她眼里,这样他也比不上一个不知来历的奴吗?
鹿衔枝望着他那双因充血而显得有些猩红的眼,心中惴惴。
褚淮青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温和的男配,可他此刻的模样着实令她害怕。
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褚淮青能望到害怕,不安,甚至是不忍,却唯独望不到爱意,哪怕丝毫。
“为什么?你的喜欢就那么廉价是么?”
他霍地将鹿衔枝摁倒在榻上,压在她上方,笑得讥诮,“是不是我像那贱奴一样强迫于你,也能得到你?”
鹿衔枝本就头晕,倏地被用力按倒,哪怕身下有软绵锦被,她的脑袋还是更加闷痛几分。
见褚淮青显然已入了心魔,她摇摇头清醒清醒,并没有挣扎。
褚淮青是难得一遇的天才灵修,别说她现在病着,就算是全盛时期,她再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反而会刺激到他。
“你已生了心魔。”她眼尾因身体不适染上些许如霞薄红,可向上的视线却冷静清泠。
褚淮青闻言果然顿住。
鹿衔枝:“你不会这么做。”
褚淮青是当之无愧的正人君子。再如何偏激的举动,也不过是受心魔催化下的一时失控。
他受过的君子礼教总不会叫他失了风度。
“放开我。”她轻声细语,面上却绷得很紧,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褚淮青冷冷地盯着她,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似要把她捏入掌心。
“放手吧。”
若一个人的喜欢已经变成另一个人的负担,那喜欢则少了十二分怦然心动的纯粹。
褚淮青对鹿衔枝的喜欢,已经成了她心理负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褚淮青的眼神渐渐清明。他深深凝视她一眼,猛地松开手,毫不拖泥带水地立起身径直往外走。
风扬起他沉肃色调的弟子道袍,垂落于她裙裳间的一段深蓝绸缎随之被迅速带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