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门曾深得宗主宠幸的雪茹姑娘,竟然被训斥得差点吐出血来,还不敢吭一声,那只狐兽更是被一句话骂回了原形,这个俊美的年轻人是何来头?竟如此可怕?
那些随从凉气倒抽,脚跟发麻,一个个胆怯地缩起脖子,眼睛盯着脚前三寸的地方,再也不敢挪开了。
方凌等人看到那只变回原形缩到雪娘脚边的白狐,惊诧不已。
白狐气息萎靡,哪还有往日分毫的光鲜?
朱锦山小声地说道:“哥,我们平日里见到的雪娘,是哪一个呀?”朱锦泰一脸迷茫地摇摇头。
方凌看了一眼白狐,白狐垂着脑袋正向他偷窥,墨绿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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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道冷冽而浑厚的声音从天空深处传来。
明伯子仍是鼻孔朝天抱臂而立,对传来的声音听而不闻,只是嘴角微微挑起,仍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仿佛是撕裂空间,直接从中跨了出来,面容瘦如刀削,一缕长须垂于胸前,气度从容。
雪茹惊喜之极,忙率领众人拜倒。
“参见海长老。”
灰袍男子轻哼了一声,傲然地看向场间。
“听闻暗月宗有一个姓海名天胜的长老,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中的一样,又矮又瘦。”
明伯子转过身来,对着方凌等人嘻笑道:“怎么,你们不相信啊?是不是觉得他不算矮还挺高的啊?”
暗月宗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就听见明伯子接着说道:“他那袍子是个摆设而已,他若站在地上,那袍子有一半会铺在地上。”
海天胜一出场就被人戳到痛处,顿时气得须发皆张,在半空中怒喝道:“放肆!”
“唰”的一声,不知明伯子从何处掏出一把金箔折扇,羽扇轻摇,行容极为洒脱不羁。
“在别人面前,装高大扮威猛倒也罢了,在我面前,就省省吧,不服吗?你就站在地上让我们看看啊!”
“你,你……。”
海天胜身为暗月宗七大长老之一,地位自然不是雪茹能比的,却也被明伯子羞辱得颜面无存,心中气血翻滚,脸色一阵红白,极为难看。
偏偏他对自己的短处极为在意,面对明伯子的挖苦,他下来不是,不下来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只恨得要把明伯子生剥活撕。
明伯子似乎意犹未尽,眉角一挑,话音挑高了几分,说道:“你矬也就矬了,肤发受之父母,那也由不得你。可你数典忘祖,背弃祖宗,投靠异族,又易姓做人家奴,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你,你------”
“你以前姓关,你们关家本是西琉域数得着的名门望族,显赫之时,风头无两,不论是修真资源还是法外之力,都是西琉域秦氏皇朝极为倚重的家族,堪比千年前,如今你们暗月宗要灭的朱家,但你祖父耐不住修真的寂寞孤独苦,且野心又大,不把心思放在修行上,无视这我们这一界的规则,竟窥视皇权之力,终受天罚之刑,落得神形俱灭,西琉秦氏虽宽待于你们关姓一族,但家道免不了从此败落,你父倒还本份,用心经营,可是你呢,不明是非,叛出家门,改姓投靠暗月宗,凭着修真的几分天赋,混了个长老之位,然而你的心思不止于此吧!”
“我,我------”
“我你个头啊!你当年的那些破事,你们宗主,嗯,那个臭婆娘难道当真是又瞎又聋了不成?”
明伯子口若悬河,根本不给海天胜还嘴的机会。
他这一番话道出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听得雪茹等人心惊不已。
他们的四长老,竟然是西琉域关家的后人?明伯子没有点明他们这位长老弃族姓投靠暗月宗的意图,但那一句“心思不止于此”的话,给他们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
这些倒也罢了,修真之路嘛,其修远兮,艰辛异常,谁没有一些过往的故事?谁没有一些自己的心思呢?何况修为到宗门长老这个级别呢。
可是,他们一直无比仰视的宗主,那是何等的存在?在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口中,怎么就成了一个婆娘了呢?
那海天胜更是被句句诛心,这些连他都快要忘记的隐秘,却被人用这种热嘲冷讽的方式抖露出来,加之之前被无端羞辱,顿时令他晕头转向了。
他纵横北漠寒原这些年,习惯了被人仰望,何曾这样窝囊过?这种落差,他实在无法接受。而且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对他了如指掌,可他却不知对方的底细。
他忽感到一丝从不曾有过的恐惧,慢慢在周身浸散,一阵冷意袭来,胸中憋闷,只觉得一阵绞痛,鼻中流出两道血水,两眼一黑,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
雪茹等人伏在地上欲起未起,正心思各异地听着那位俊美的年轻人喋喋不休,就听见宗门大长老气势非凡地说了句“放肆”和两个“你”字,然后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
不禁面面相觑,甚至没有人反应过来上前去接一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四长老“砰”的一声闷响,摔落在地上。
明伯子吓了一跳,心想这个暗月宗的小老儿,心胸怎么和他的长相一样矮矬紧呢?是不是自己的修为又炉火纯青了一层呀!
他这样想着,心里就无比惬意起来。
朱锦山“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脸虔诚地说道:“前辈好厉害!”
不论这句话是肺腑之言,还是拍马屁,总之,明伯子听着十分受用。
他笑咪咪地看了朱锦山一眼,心想,这娃儿有眼色,够机灵,讨喜,比方凌那个木鱼疙瘩强多了。
他甚至开始考虑回到风落原,准备送这个小家伙什么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