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足百人的御林护卫,原本锦衣紫铠,此刻却是一身烂衣破甲,混在彀城骑军中,哪还能分出彼此?
早在彀城骑军突围之初,沙浩杰就看到了那些御林护卫,却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搭目细细打量了一番,连连讶然叹息,说道:“我等皆是奉命行事呀!其中原委,也非我等能议的,事已至此,再说其它也是无用了。”
他心想,你彀城骑军死伤惨重,我北屈城的的死伤更重呢!两军对垒,在所难免嘛。
伍元化对他极为痛恨,但也知军命难违,沙浩杰行事并无过错,真正可恨的是北屈城城守佟萧方,不仅与伏觙太子狼狈为奸,还加害他的兄弟周梓培,脱身固然重要,但救出周梓培同样重要。
沙浩杰感到十分痛苦,一边是伏椃王明诏的三皇子,一边是伏觙太子,他这个炮灰夹在中间,落得一个两边不是人的下场。
眼下,他必需作出决择,要站到哪一方,这个少年的存在,围杀彀城骑军已经无望,如果他这样一路跟着,伏觙太子有天大的本使,也难阻三皇子去武都城,那么伏觙太子的党羽必招清算,那可是诛连九族的重罪。
想到这里,他后背窜上一股凉气。
可是就这样站到三皇子那边,他连伏觞的人都没见到呢!至少也得有一句话,也好让他保命吧!明面上说,他奉令行事,看似无错,但终归替太子卖命了一场,又杀了数百御林军,也绝非无辜。
他偷眼看向方凌,心想这个少年面目俊朗,心地一定很善良,应该不会为难我的,且与三皇子的关系肯定非同寻常,不如看他给怎样的说法。
他恭身向方凌施了一礼,说道:“神尊小友,眼下之事,还望三皇子给个定夺。”
伍元化喝斥道:“你还有脸见三皇子?”
沙浩杰始终对方凌恭着身子,只当没听见伍元化的喝斥。
“你是怕伏觞迁怒于你吧,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他不会怪罪你的,你把兵撤了,放伍元化他们过去就行了。”
“可,可是我这样回去,也难免------”沙浩杰故作为难地说道。
“彀城的将士走这么远,一定很累了,你把他们带进北屈城略作休整也是好的。”
“回城没问题,只是那城守大人------?”
“他谋逆犯上,你们把他捉了就是,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伍元化怔在了那里,觉得就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方凌轻描淡写的几句,就化解了彀城骑军的绝境,而且还要拿下那个可恶的城守,周梓培自然就会没事了。
沙浩杰俨然把方凌当成了他的后路,对方凌的话无一不应,极力表现出一副迷途知返,弃暗投明的样子。
他很想和伍元化冰释前嫌,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别自找没趣了,伍元化再如何度量大,再如何明白事理,死去的那些兄弟,他总要伤心难过的。
小照收了圣兽之体的威压,那些战马重新活回了精神。
沙浩杰收了兵阵,各自打扫战场,待伍元化部众一一清点死去的将士,并逐一收回“雨弩”,这才引着他们进了北屈城。
城守佟萧方还没逃出城,就被拿下了,周梓培看到伍元化,不禁有了劫后余生的感叹,问了原由,对着方凌连连拜谢。
被堵在锁喉山那边的追兵,打通了山道,追来的时候,依稀还能看到战场上撕杀的痕迹,却不见一个人影,唯有一个十分奇怪的物件杵在那里,驰到近前,才发现是无数个铁戈、长矛围成的一个巨大的“铁桩”。
打扫战场时,沙浩杰没敢让人去动,那是方凌留下的,对他而言,那简直就是一个“神迹”,他不仅要表现出足够的恭敬,还以要以此表示他的臣服与忠心。
那五千余骑追兵赶到北屈城下,守城将士紧闭城门,装聋作哑,他们喊破了喉咙,也是枉然。
他们一头雾水,只得绕城继续向北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