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绣绣扮成男装,坐在丹寨最热闹的酒楼里。半身敞亮的窗户里,坐在她对面是应在山庄筹备婚礼的连子斐。
云绣绣斜眼扫过连子斐,娇滴滴的一张脸盛满怒气,道:“我是不会同你成婚的。”
连子斐背坐着,看不到表情,言语轻浮,“哦不巧,我一定要同你成婚。”
他是如此笃定的要娶那个女子,哪怕面对她显而可见的轻蔑吗?南笙心里有点难过,她知道那叫心疼。从小看大的人,舍不得他这样卑微。
云绣绣好像有些生气,也许并没想到连子斐竟然是这样无赖,“哼,总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向云家妥协的,而你,”
云绣绣站起来,俯视着连子斐,他的态度哪有半分是真心想娶自己,“好自为之。”
好一个肆意嚣张的云家小姐。
临走时,云绣绣的眸光不经意扫到静静站在角落的南笙。
南笙鬼使神差的跟着云绣绣到河边,她最后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就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剑灵吧?”云绣绣转身,怒视南笙,“你最好劝劝他,我不会出现在婚礼上。到时若闹出什么笑话,他可要自己善后。”
“为什么?”
南笙望着她,为什么她要挣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什么要拒绝他们早就定下的婚约?为什么那么好的子斐,她却半分也不珍惜?
云绣绣愣了一下,而后望着河面,眼神难得柔和,脸上再现当日龙船上的欢颜:“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就没办法再看别人。”
转首看向南笙,眼前此人还一副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云绣绣不禁虚叹一声,“你是剑灵,你不会懂的。”
姑鸣觉得云绣绣肯定是在感叹自己对牛弹琴,其实就算她看了这么多话本子,也不懂云绣绣这种近乎顽固的爱,更别说天生心思纯净的魅灵。
可是,她真的不懂吗?
南笙手里攥着几粒圆滚滚的东西,那是终于找到的最闪亮的银珠子。
行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连子斐越来越忙。白日里,跟在连远山身后招呼前来恭贺的各方人士。夜里,不时有人暗中到访,他逐一接待,然后陷入彻夜的沉思。
南笙知道连子斐最近很忙,但她不愿问,因为她知道问了也帮不到半点。于是,空闲时就一针一线缝制腰带,她一直以来极少做女工,几日下来手上被扎的都是细小的针口子。
“你对这个未免太操心了。”今日,连子斐难得有空,看着南笙潜心钻研女工的模样觉得有趣。
南笙抬起眼睑,目光柔和,他看起来倒是难得的放松,“忙完了?”
“恩。你的针线功夫果然进步不少。”连子斐捡起绣好大半的腰带,仔细端详。上好的江南冰丝红绸,深浅不一的勾勒着成串的金丝并蒂莲,每隔一寸再嵌上一颗白亮的银珠子,一颗珠子代表一份对新人的祝福。
“那就好。”南笙低垂眉眼,语气落寞。她没听到他的赞扬,只听到他回答的不忙,仿佛这样就能稍微心安。
她还是介意的,介意明明知道他如今正在打仗,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份介意像一颗种子淡淡的跌进尘里,无处安放,不得天日。
连子斐察觉到南笙的低落,莞尔道:“他来了,不用担心。别的人不能信,他倒是可以试着信一次。”连子斐说起那人时,仿佛扫去了往日的阴霾,又回到了当年踌躇满志的少年模样,”等事情忙完了,我带你去江南走一趟可好?我记得当年你很喜欢江南的景致。”
江南的景致?她早已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望着浩荡的江水,说着他终有一日要挣脱墨莲山庄的束缚,创造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那时他的眼睛比这些银珠子还要熠光流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