媖儿久久的僵硬着身子,两年来她努力不去想他,可就这么没有征兆的遇见了,心里还是会像针扎一样疼,她强迫自己镇定,这一世他们注定无缘,既然是孽缘,便由她斩断吧,总好过两个人一起绝望。
王威被媖儿拉着躲起来,便很配合的不发出声响,两人的话他也听见了,却是既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也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直到看到媖儿脸上的泪痕,王威才吓了一跳,媖儿却只怅然若失的望着殿门口的方向,那里早没了他们的踪影。
这里的主持平日只在后殿,非达官贵人前来是不得见的,今日却见主持带着两个大和尚匆匆走进大殿,殿中的知客僧和几个小和尚,见到主持亲临,忙过来见礼,主持却无暇搭理他们,急忙的望向穹顶,一会又问道:“刚才有何人来过?”
知客僧不知主持问的谁,有些为难的道:“今日来上香的施主颇多,您问的是……?”
主持皱皱眉,知道问不出什么,逡巡着一一看向殿中出入的香客,媖儿这时已经跨出了殿门,主持方丈还未扫到这边,她和王威就已经走了出去。
媖儿失魂落魄般,已经没有了闲逛的心情,王威不知她为何突然就闷闷不乐了,便引着她到了精蓝丈室之前,这里松树繁茂,树阴密布,有流水横贯东西,景色十分怡人,王威一边给他讲道衍和尚辅助成祖的故事,成祖即位后,道衍拒绝了成祖为他修建府邸,而是居住在这庆寿寺中,现在寺内还有专门的屋舍供奉道衍和尚的物品。
微风习习带来阵阵暖意,时而有鸟雀自身旁飞过,如置身世外桃源般,媖儿慢慢放松了心情,其实何必想那么多呢,他离了我难道会不好,他如今还会缺什么吗,唉,只要他过得好,我又何必想不开,如今这样不就很好!
媖儿甩甩头,见王威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媖儿轻唤了声:“表哥。”王威睁开眼道:“每次坐在这里我就不想走了,不知怎么就有种想出家的冲动。”
媖儿噗嗤一笑道:“别闹了,我不信你静得了几天。”
王威无奈道:“是呀,我六根不净,还是莫要玷污了佛门净土。”想着父亲的事他颇有些无奈,他自然知道他爹是个官迷,别说罢官了,就是降级,老爹估计都要气郁很久了。
媖儿明白他的心事,却也没法说什么,她仰着头百无聊赖的捕捉到一只喜鹊叼了跟树枝飞到窝里,须臾又从另一处叼来了一根,一会的时间,只见这只喜鹊忽高忽低,不时从远近各处叼了树枝往窝里飞,媖儿忽然问王威道:“运粮只能水路吗,没有其他的方法?”
王威点头道:“几万担的粮食,不像其他物资,路程又太远,只能走水路。”
媖儿又问道:“是不是只要按时交了粮就可以?”王威点头,媖儿指着那只喜鹊道:“若这样就简单了,你看看它,只要有树枝就好了,管它从哪叼来的呢。”王威神情疑惑,没听明白,媖儿狡黠一笑道:“真笨,你们可以去京畿一带收购粮食呀,不够的话还可以去河北、宣府等地,说不得要高于市价了,但这样可以很快收齐数量,姨夫那边越急,曹邦越是拖拉怠工,索性先不理他们,阻塞的时间越长,他们损失也越大呀,反正河道早晚要通,等漕运疏通了,再将这批粮食运输北上,还往收粮那几个地方运,那些地方存粮一定不多了,没准再卖出去还能挣些钱呢,往坏了想就是赔钱卖了也没办法,先过了眼下这关吧!”
王威听得一双眼睛越来越亮,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办法实在是妙,当下他也不等王夫人她们了,急急带着媖儿回府去,修书一封着人速速送与王大人,具体如何就要看王大人定夺了,过了段时间王大人的回信到了,王夫人一边读信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因为媖儿不让说主意是她想的,只让王威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所以王大人信里大大的夸赞了王威一番,大赞王夫人旺夫旺子,句句说到王夫人的心坎里,直把她美的云里雾里的,跑腿的小厮就是去送信的那个,他说道:“大人读了信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去见了巡抚大人,巡抚大人已将这事全权交给大人去办了,大人让小的带话,只说让夫人和大少爷放心便是。”自此巡抚大人很是器重王大人,因为这事他作为一省行政长官,责任是很难推干净的,王大人倒霉,他也跑不了,现在有了解决之法,皆大欢喜呀,巡抚大人虽没多夸赞,但做出了实际表示,银两、人手统统交给王大人调用,这便是引为心腹了,王大人因祸得福,立即调派人员,运作起北上收粮事宜。
这事过后府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王夫人依旧高高在上的行使主母的权利,王蔷继续练她的琴棋书画,王威依旧忙碌在书院,妾室们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混日子,王夫人知道主义是媖儿想出来的,待她越发亲厚,吃的用的流水般往她房里送,媖儿直呼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