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事后,何勇春风满面地出来,跟她告别。凌父抽着旱烟,把她叫过去私谈,告诉她,乖囡,这门婚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就他了,别挑了。
凌姝对他虽然没有多大好感,但也没有恶感。凌姝是个很孝顺的女孩,她总是下意识服从父母的话,说东不敢往西,从未忤逆过父母。
“乖囡”这个称呼,既赞美了她,也拴住了她。从小到大,她一直规规矩矩,按照父亲说的诸多要求去做:要听话、要乖;长姐为母,不要读书了,好好带弟弟......
父亲是一家之主,母亲从来都遵从他的指示。
“姐,他人品怎么样?”凌静怡又追问。经历了上辈子,凌静怡更看重人品,人品不行,有钱没钱都是烂人。
“你喜欢他吗?”凌静怡心急如焚,一连抛出两个问题,杏眼里满是忧色。
寂静的沉默在屋内蔓延。天色已接近黄昏,麻雀在屋檐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暮色沉沉中,听到小妹天真的话,凌姝回过神,她唇边绽出一丝苦笑。
刚认识不到三天的人,还不熟悉,又能有多喜欢呢?
凌姝说,“静妞,世上那么多对夫妻,不是每一对都要因为喜欢而结合的。我们家穷,顾不了这么远,嫁个能搭把手、过日子的人就不错了。”
凌姝叹息说,“他能给钱,出的钱够二弟读完大学,能给家里添米添油。他还给了张肉票,家里不是很久没肉吃了吗,嫁就嫁吧。”
“再说了,爹总不至于害我,爹让嫁就嫁了呗。”
晚上,凌父凌母回来时,在饭桌上,凌静怡和凌父吵了一通。
凌静怡气愤地说:“二哥缺学费,你就把大姐嫁一个陌生人!你简直在卖女儿!”
凌父气得脸色发成酱紫色,“我养大了你们,嫁人就该听我的!”
凌静怡顶撞:“嫁不嫁人是我们的事,为什么要逼迫人?你怎么不自己去嫁?再说了,二哥缺学费又不一定要大姐嫁人!我也可以想办法啊。”
凌父鲜少被孩子顶撞,更是怒急:“你能想什么办法挣钱?不用家里养都不错了。再说了,嫁城里有什么不好?难道要你姐嫁村里,然后像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可是那男的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懂,就这么稀里糊涂把大姐嫁过去,我怎么能放心?”
“你还有理了是吧?说一句你顶一句!那男的有什么不好?城里干部!多少女的抢破头!你姐能嫁他城里干部,那是掉进金窝了!头上没婆婆,公公眼看也活不了多久,嫁过去那是在享福!”
凌父生气得鼻孔张大,青筋暴起。他怒气冲冲地说:“凌静怡我告诉你,不光你大姐这样,你也是!别给我嫁个穷小子!免得婚后哭着过来向娘家讨钱,丢人!”
不等凌静怡反驳,凌父便摔碗回房,大力地关上了门。
凌母期期艾艾地过来打圆场,“静妞,别气你爹,你大姐嫁城里多好。”
“再说了,嫁村里,万一嫁个不心疼人的,把她当物件一样,到时候又要下地种田,又要操劳家务,还要侍奉公婆。嫁人总得图点什么。不是吗?”
凌静怡感到心里像塞了被水淋湿的棉花一样,发堵。
凌母也走了,忙着回房安慰凌父。饭桌上只剩姐妹俩。凌姝抱了抱这个妹妹:“小妹,我知道你为我好,别为我和爹娘吵架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