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笑了笑,方说:“我要走了。”
燕丹一怔,“去哪里?”
“孟国。”
“为什么?”
“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打算常留吴国。”
“所以,你嫁给奉挚并非真心?”
“大司马。”朝辞答非所问,叫了他这三个字,因为她知道这个名称马上将再次属于他。
“你很快就要从这里出去了,只是你出去之日,朝辞恐怕早已不在吴国境内,你我相识一场,大司马还救过我的性命,朝辞特来谢恩。”说罢俯身一拜。
燕丹心中一动,他隐约明白了朝辞是来干什么的,不是看望自己,不是谢恩,而是来向他表明心意。他先是被朝辞这样的回应惊住了,原以为是一潭冰冷湖水,不想却早已温暖如春艳阳普照,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奈,夹杂在选择之中深入骨髓的无奈,关键是这种选择权还残忍的掌握在自己之手,可是对他来说,选择从来即是放弃!昔日,他选择了向上爬,就放弃了安稳度日的机会;他选择了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就要放弃王上的信任和真心的任用;他选择了手握兵权,就要放弃染血后的那丝惧怕;人生处处是选择,人生处处是放弃。
当下,朝辞和权利,他面临着一生中最难的抉择。
他没想到,在得到回应之后,又要立刻失去她。
如果……
如果自己愿意跟着她远走天涯,游历各方呢?整日里游山玩水,乐的逍遥自在,也会是人生一件美事,可是他很快否决了自己,他知道,那种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历尽艰辛,舍去性命要换取的,绝不是那种自由的生活,对他来说,那种生活惬意潇洒,却没有享受权利、站在巅峰的那种酣畅淋漓,如果自己回到那种耕读凡事之中,当初又为何努力爬上顶端呢?
朝辞深深的看着他,心里已经明白,她的脸色逐渐苍白,挂在嘴角的微笑也显得僵硬,这两个人之间,不必说只言片语,她就已什么都明白。
自己这一趟,终究,还是白来了。
她站起身,转身面对牢门,怔怔的望着摇曳灯火,缓缓开口道:“就此别过。”
一脚刚迈出大门,燕丹急急的喊了一句:“朝辞。”
她身形一动,眼里瞬间闪烁出希冀的光彩。
许久,燕丹方说:“北孟极寒,此去……保养好身体……”
朝辞惨烈一笑,是笑他这句话,更是笑自己,太可笑了!她怎会认为,他会抛下一切,随自己远走他国。
再也未有一刻迟疑,朝辞提步离去,仿佛带走了了极大的风一般,那个灯笼竟然蓦然坠地。
燕丹看着那个散落在地的灯笼,手中紧紧握着匕首,那匕首棱角硌的指节发白,他却恍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