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大觉不妥,急道一声:“不好!”
“兄台,莫非有什么不妥?”
“北地二城遇到的是血斥候的血啖人与血刻骨,良穆都、海慕滨、驻暮城是尘斥候的尘见水、尘遇风、尘闻雷,荆木邦是花曾舞斥候,雨幕府是花曾香斥候,只剩下一组花曾开斥候和一组血侵尸斥候,必然是在原睦邑和永牧州,也就是说永牧州外,不是花曾开,就是血侵尸,前者能以花馨赏花术法动人、迷人神魂,后者能够噬尸以蛊术法污浊、吞噬道力,还能让人身中一种名为‘血蛊’的瘟疫之毒。血蛊之毒不但传染性极强,且变化莫测,中毒之人,一旦身死,则又会演化为新的血蛊,继续荼毒生灵。无数生命就是死于这血蛊之下!”
“冰雪门一直强调杀了天魔要火化,莫非就是在防备这血蛊之毒?”
“正是因此。”
“四玄门弟子有不少惨死,难道就是死于这血蛊之毒?”
“如果真是死于血蛊,玄武大人一定会有所察觉,我担心那些弟子是被人严刑逼供而死。”
“天魔想知道什么?”
“应该就是‘生生不息’。天魔明知不是玄武大人的对手,却仍敢暴露行迹,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这是引玄武大人自投罗网!”
“玄武兄身拥生命之力,嗅入此毒,难道也不能摆脱?”
“就算是圣兽,若无防备,十有八九不能。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修道者,基本上不可能依靠自身祛除此毒。”
“既如此,我们快走。”
两个时辰后,天上、金应龙已近永牧州、良穆都交界之地,不几刻,来在某处村庄上空,此村庄已属良穆都下的育芳郡管辖。二人俯瞰而下,大地上横着无数尸首,正是已经死去的村民。村子中央处,除过死去的村民外,还有四个尸首格外显眼,正是天魔斥候。天魔尸首几十米开外,有一个黄色光圈,里面一人躺在地上,身边四人围看。
金应龙张口喷出一团蓝色火焰,正是生命之火。生命之火席卷而过,已然荡去血蛊之毒。而后他急唤一声:“玄武兄!”落于四人身边。天上先去确认死去的四斥候身份,但见四魔一身血衣,胸前俱镂空成瘦削的“人”字。其中,一个天魔嘴唇乌黑,一个脸上生疮,都拿青光尺,一个苦瓜脸,一个身体佝偻,拿断魄剪,正是血斥候污、秽、厄、噩。又将周围的村民尸体挨个确认一遍,知他们死去不过半日。
众人回头一看,忙起身见礼:“金应龙大人。”
金应龙伏在地上察看一番,问众人道:“说说经过。”
穿黑衣者道:“得知消息,我们便赶来村庄,不料村子已被血洗。玄武大人嫉恶如仇,更因白额虎大人之死,对九牧万民疼爱甚切,一见此情,就使出‘生生不息’,要查探天魔踪迹。不料就在这时,四处大起红雾,随之六个天魔斥候现身而出。”
“怎么会有六个?”
“另外两个斥候,就是在极沐寒逃走的两个。从六个天魔口中,我们才知红雾是一种内藏血蛊的毒气。幸得大人以生命之力护住我们,我们才未受血蛊之毒的影响,继而帮助大人杀死了四个天魔斥候,我们正要去追逃走的两个时,青玄武大人就倒地不能醒了。”
金应龙对众人解释道:“玄武兄早在使出‘生生不息’时就已中毒,他只是不想你们太担心。”再望向已成萧瑟凄凉之地,“也不想更多生命早受荼毒。”
红衣中年道:“所以大人宁愿重伤,也要除去这些为非作歹之辈。”
黑衣中年再问:“大人,眼下能救玄武大人的,只有您。”
金应龙点了点头,正要破开手腕,忽被天上拦住,天上道:“这血蛊之毒变化莫测,却又适应性极强,您同为圣兽,您的血,想必玄武大人体内的血蛊已经不再惧怕。”
金应龙转望天上:“兄台如有良策,万请赐教。”
天上其实早想好应对之法,可仍上前假装查探一番,才道:“玄武大人的毒,若迟半日,回天乏术,如今要解并不难。”
闻听此言,金应龙神色未改,黑、青、白衣中年略有思忖,唯有红衣中年道:“你若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还未请教各位大名。”
黑、青、红、白中年依次道:“东方昭。”“西风正。”“南宫恒。”“北辰明。”四人样貌似中年,可年纪已过五旬。
“原来是四玄门四位门主。血蛊之毒难治,在于其变化,如今要治,只须让圣兽之血产生变化。”
南宫恒道:“兄台请直说。”
“应龙大人的血,如果混合上四位门主的血与我的血,便可产生变化,应该足以抗衡血蛊之毒,可日后你们若中此毒,圣兽之血也不能救下你们。”
“这又何妨?”南宫恒随手一划,手腕处便血液大溢。
金应龙用土之力化出一个石碗,将其接住,而后是自己、东方昭、西风正、北辰明,最后才是天上。等救罢青玄武,金应龙道:“四位门主,请你们送玄武兄回重山,我还有事要做。”
东方昭道:“大人莫非要追杀那两个斥候?”
“他们已是第二次逃走,我绝不能再让他们逍遥法外。”
北辰明劝道:“大人,这里毗邻育芳郡,恐怕不妥。”
“我可顾不了那姓梁的说些什么。”说罢,金应龙使出“空谷传音”,一声龙鸣响彻九霄,一圈声波荡出,声音遍传几百里方圆。片刻后,望西北某地飞掠而去。
却说刚刚逃走的辜、孤二斥候,二魔逃奔途中,不忘怨恨。孤斥候道:“辜大哥,这圣兽的实力如此高绝,恐怕至少要使者大人才能抗衡,我们该怎么办?”
“圣兽的确比我们所见的任何九牧人都要厉害的多,我本以为,血蛊之毒足以对付圣兽,等打败青玄武,我们先食用他的血肉增加修为,再用‘蚀骨以罹’将他炼做傀儡,奈何还是低估了他。我们已经侥幸逃生两次,再不能硬拼了。”
“辜大哥莫非又有良策?”
“我已沿路洒下了污、秽、厄、噩给我的血蛊之毒,过不多久,这附近的人都要遭殃。”
“可这也只是损人不利己而已呀。”
“当然,我们还要再传些消息出去,一,这血蛊之毒,只有圣兽的血可以解,二,就说我们是为了圣兽而来九牧。”
“这两个消息有何用意?”
“两个消息一实一虚,九牧人……”正说到这,忽听一身高亢龙吟传来,辜斥候惊出一声冷汗:“快走!”二魔不顾伤体,脚下又快几份。可刚奔出几里,迎面骤然飞来几块巨石,孤斥候心灰意凉:“完了……”
辜斥候正欲死拼,可忽然有所发现,忙推孤斥候躲开巨石,稳住身形后,望来人道:“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孤斥候瞅了来人一眼,但见他头顶玉冠,穿黄锦衣,面貌丰美,唯有双目尘翳飞扬,这一发现,也让他安心不少。来人正是良穆都二公子梁征与胡诚、原正道。三人共理育芳郡事务,今日本带着梁征的妹妹在附近游玩,恰巧方才看到辜、孤二魔一路狂奔而来,于是留下小姑娘在原地,三人去追二魔。
梁征笑道:“怎么合作呢?”
“公子先救我们,等过此劫,在下必定让您如愿当上少城主。”
“凭你们?”梁征很有不信。
见此,胡诚、原正道双双劝道:“二少爷,不妨答应,他若不能做到,再杀不迟。”
梁征双目尘埃大动:“好。”
回说天上。在与四位门主告别后,他终于踏上去往原睦邑的路。乘着四位门主送的马匹行了半日,忽听身后人唤:“大叔,等一下。”
天上回头一看,是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姑娘,便问:“小姑娘,你有事吗?”
小姑娘摸了摸脑袋,支支吾吾道:“我……”
“迷路了?”此间空旷,附近村庄的人又被天魔吓跑,小姑娘孤身一人,因此并不难猜。
“嗯……”
“你跟谁出来的?”
“跟我老师。”
“那老师人呢?”
“他几天前回去了。啊,不对,我是跟二哥出来的。老师几天前送我到育芳郡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