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有些许闷气,一个穿着褚色袍子的内侍立在当中,尖着嗓子嘱托到:“如今你们虽已净身,可有没有福气侍奉贵人还要看你们的造化,这三日禁饮水,只可用些粥,这几日你们自己处理伤口,每日有内侍过来清扫屋内的便溺,咱家提醒一句,若是得罪了他们,怕是活不过一日。四日后若是有福气活下来,便可被分到各宫。”
吞下镇痛的药丸,屋内和商陆同一天被净身两个小太监呻吟了几声便胡乱昏睡了过去。
瞧着同屋的人已经睡熟,商陆便悄悄背过身,揭开身下盖着伤口的白布,将瓷瓶里的药粉撒了上去。
原来姜星沉并没有真的废了他,只是拿银簪刺伤他的腿根,做出血流不止的假象,又拿了两小块肉引狗过来吃了,王内侍贪财,几句话便被引了出去,等他回来时只要假做已经上好了药,事后想法子除了他,便能瞒天过海。
商陆撑着身子从门缝往外看,王内侍的屋子还是漆黑一片,看来那位长公主的动作很快,计划已经成了。
烦躁的躺在铺满干草的床上,商陆脑海中忽然闪过姜星沉的模样,虽然她身量高挑但大抵是得了病,所以显得十分纤弱。面庞端正精致,一双杏眼如同牡丹上的露珠,活泼又灵动。明明是一副端庄的闺秀模样,但行事却又放纵大胆。
商陆合上眼晃了晃头,想要将姜星沉的身影赶走,可却无济于事。
她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我呢?
商陆想不出来,镇痛的药丸渐渐起了作用,闻着空气中不时传来的腥臊味,商陆厌恶的皱了皱眉,胡乱睡了过去。
商陆做了一个梦,梦里商家还是先前的模样。
堂兄快要参加春闱,祖父正指点他的文章,滑稽的胡子上下颤动。母亲和婶娘一块列着长姐的嫁妆单子,六月里便要和李太守的嫡次孙结亲。妹妹才过完十岁的生辰,吵着要吃酥酪。自己想要去参军,父亲正作势要请家法……
可一瞬间火光四起,一行官兵执着兵器闯了进来,将家中诸人尽数押解,祖父花白的胡子粘上了斑斑血迹,母亲身上的簪子玉佩也被尽数夺走,哭嚎声此起彼伏。
再一转眼,家中众人一排排的被缚在菜市口,刽子手扬起大刀。
一个、两个、三个……
血流成河。
一滴清泪从商陆的眼角滑落,重重的砸在草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