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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和解

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早上去上学时,我走到铁疗那里准备过斑马线时,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冲过来,把我撞倒在地。还好没什么大碍,我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裤子。那男人上前来问了声:“要不要去医院?”我看了看手表,摆了摆手。还有10分钟就要迟到了,我得赶紧去学校,我可不想被罚扫厕所。那男人见状,马上猛踩油门,“呜呜”一溜烟跑了。

刚走到教室,上课铃声就响了。“镇泽,你又迟到了!”李龙站在第一排拿着本子,正准备记上我的名字。“慢着,你看清我双脚先在教室里面呀,后面才响起铃音,不能算迟到呀。”我争辩道。“好吧,就饶你一次。”李龙耸了耸肩膀。

我这才安心地坐回座位,不由得哑然一笑。没想到我也有今天,原来我也怕名字上黑名单咧。记得上一年级时我是班长,有次上自习课,前面有个女同学不仅做小动作,还不停讲话影响别人。当时我也是拿着本子要记她的名字。她叫“阙红”,这姓也太古怪,笔划太多。我想了半天也不会写。后来我灵机一动对她说,把你的练习本借给我看一下。她欣欣然把本子递给我,以为我要欣赏她的作业。我对着她练习本扉页上的姓名,一笔一画的在记名册上写上她的姓名。她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夺回练习本伏在桌上大哭起来。没办法,我只好把她名字画掉,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你真是厉害呀,不多一分钟,不少一分钟,每天掐点来上学。要不是你学习好,保准班头早就要削你了。咦,你还在偷乐什么?”方琼歪着头,诧异地望着我。“例外,今天真是例外,一大早被人撞了。啊,还有点疼。”我卷起右脚的裤腿,才发现膝盖处早已凸起一块紫红色的淤血。“啊,撞成这样了,你没找那个人吗?”“没有,我这不是怕迟到吗?”“你呀!要不我去和老师说,叫你爸妈接你去医院看下吧。”“小伤,不要紧,我没那么娇气。”“那我帮你揉揉吧。”方琼低着头,两手用力在我膝盖肿胀的地方来回摩挲起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老师有事没来,我们自由活动。有的同学在操场上打球,有的跳绳,有的在教室里写作业。我心心念着一周前除过草的豌豆苗,便一个人慢慢走到学校食堂后面的那一片学生实践基地--苗圃园,我们每周有一节课会在这园内种植、观察、玩耍。这一片园地郁郁葱葱不是很大,只有操场的四分之一,却按年级划分为若干个区域。才走到我们班那巴掌大的地方,就看到自己种的豌豆苗居然已经开花了,有粉色的、紫色的、红色的花朵,迎着清风在阳光下左右摇曳着。“啊,你们真是太美了!”我忍不住对花说起话来。等豌豆出来,我要摘几颗回家,几颗给妈妈做汤,几颗放在床褥下,看我会不会变成豌豆公主。”我正自我陶醉中,突然有人在扯我的辫子。

“子林,你想通了,终于肯理我了!”我惊喜地笑道。

子林逆着光,站在我面前,在阳光的余晖下,他壮实的身体被阳光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镇泽,这些天我想了好久,我还是把一切实情告诉你吧,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就坐在这苗圃的藤蔓下,听子林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的妈妈原先很美丽,在商场柜台卖衣服。三年前妈妈带我妹妹坐火车回姥姥家时,那列火车半夜突然出现电路故障,发生了火灾。我妈妈为保护我妹妹,一边脸被烧坏了。”

子林的眼睛噙满着泪水,哽咽地继续说道。

“我妈妈的脸现在是半边天使半边魔鬼,彻底毁了,工作也没有了,只能在家里呆着了。我常常躲在门后,看着妈妈对着镜子哭。后来我趁她不注意,把家里的镜子都扔了。从那以后我妈妈再也不愿意出门了。她那半边脸惨不忍睹,像几根绿色的蚯蚓扭曲在一起,实在太恐怖了,所以她平常在家也戴着口罩,怕吓着我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邀请你到我家去玩的原因……”

“对不起,子林,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我也哭了,眼睛湿润了。“你别难过,说不定有一天,医学发达了。也许你妈妈的脸,就能通过整容重新美回来的。我就听我妈妈说过韩国的美容技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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