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最近工作太忙了,已经半个月不见她休假了。听说她们公司最近接了几个大单,好像是给政府、几家企业,还有幼儿园做文案。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她说,可她每天十点后才回,那时我早已睡了。早上我起来她还在睡,我又不忍心打扰她。老爸每天要守店,晚上还要赶回给我做饭,早就不耐烦了。他对妈妈颇有微词,不但不能理解她工作的辛苦,还几次在我的面前讽刺她那么忙碌,薪水又不高,说她傻帽只知做事不知道和老板谈加薪。后来甚至还想怂恿我把妈妈的被子送到她公司去,让她就在公司里长住不要回来了。唉,我可怜的妈妈,你上辈子是做错了什么事?摊上这样一个老公。
一个人独处时,我会深深地陷入沉思和疑惑中,为什么我能进入别人梦境呢?这到底有何启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妈妈老不在,我又没有人可说。和老爸说,我不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肯定会说我人小鬼大,屁股没盖清才会说梦话。
梦是什么?每个人都会做梦。我可以悄悄走进别人的梦境,那别人会不会趁我不注意也能进我的梦境呢?每当夜幕降临时,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盘旋在那些色彩缤纷的帐篷上空,虽然有时会遇到一团团雾萦绕在它们周围,我依然能看到它们发出了微弱的光茫,就像海里有很多星星在闪烁。渐渐地,我发现这些可爱的帐篷不是扎在地上的,它们好像一艘艘小船是飘浮着。有时我一靠近,它们就躲开了。有时我要来回飞好几次,才能够逮住一只梦境。我常常费劲地穿梭在各种各样的梦里。这些梦有的甜蜜有的伤心;有的离奇有的荒诞,有的唯美有的恶心……这些梦中发生的事到底是已发生还是未发生的呢?前几次我无意窥见到妈妈和子林的梦,都是他们白天已发生的事实,只不过晚上又在他们的梦里重温。至于那些陌生人的梦到底是已发生还是未发生,我无从知晓,他们的梦境就像故事书的一个个普通的小插曲,早上醒来全忘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今晚我的好奇心愈加浓烈,想去李明的梦境遨游一番。我知道他的梦之帐篷在哪里。我已经在它的上空偷窥过好几次了。他的梦是一个红灰相间的小帐篷,靠近北面荷花苑的方向。他到底为什么要去疯人院?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但是我又有些忐忑不安,我怕又看到不该看到的一面。我担心要是他和子林一样,也有什么的难言之隐?算了,先不去窥探他的梦了,我得找个人商量下。
半夜我被窗外沙沙的雨声吵醒了,便起身来关窗户。主卧室的灯是开着的,我一瞧,妈妈不知啥时回的,已睡着了,灯也忘记关了。我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凝视着妈妈。此时妈妈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特别光洁,细腻的肌肤散发着晶莹的光泽。咦,妈妈的头发怎么变短了,到底是我粗心,还是她太忙呀?我轻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去挨着妈妈。“啊,豆角,大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呀?”妈妈打了个呵欠,突然睁开眼睛望着我。“妈妈,我跟你说,我能进入你的梦境。”我搂着她的脖子,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进入我的梦境?!”“是真的,就是你做梦时,我可以跑到你的梦里去,去看你做梦!”“你这孩子在说什么?是不是你梦到妈妈了?”“是的,不,也不是的,我是说我睡着了在你睡着的梦中看到了你。”“啊,豆角你到底在说什么?!”妈妈半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我急得一骨碌从被窝里坐起来。“唉呀,妈妈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说我能在进入你的梦境中。”“越说越糊涂了,好了,豆角,睡吧!”“怎么你就听不懂我的话呢?”我着急的大声嚷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能进入妈妈的梦中,你这孩子,想像力真是太丰富了。夜深了,我明天还有画图,睡吧。”妈妈说完眼皮还没合上又睡着了。诶,我亲爱的妈妈居然也不相信我的话了。为什么我和熊子林一说,他就懂了。哼,果然有代沟,算了,再不和大人说了。我只好关上灯,盯着黑黑的天花板,躺下数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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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数学邀请赛的决赛结果出来了,我们班有幸摘得银奖。”胡老师走进教室,兴高采烈的说道。“现在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胡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明像箭一样“嗖”地冲上奖台。“李明,你先下去,听我说完哈。让我们热烈欢迎我们班的数学女王--镇泽同学上台领奖。”同学们拍着手,齐刷刷地望着我。我掩饰住内心的狂喜,平静地走上讲台。“泽泽,好样的,祝贺你。”胡老师笑容可掬地给我戴上了奖牌,并颁给我证书。“谢谢胡老师。”这份荣誉来之不易,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牺牲了多少次外面游玩和玩游戏的时间,一个人在家刻苦温书换来的。
下课后,我小心地摘下奖牌和证书一起放到书包里。李明走过来了。“女王,请把奖牌给我瞧瞧吧。”“哦,给你。”李明双手捧着这枚光灿灿的银牌奖章,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眼睛乏着神采。“看啥看呀?还是我们女生强,对不?千年老二。”方琼在一旁瞥着他,提高嗓门说道。“啊,你不要说了。”我拉了拉方琼的衣袖。“哼,二等奖有什么了不起的。明年我考一等奖得个金牌,让你们也开开眼。”李明见状,扔下我的奖牌灰溜溜地走了。
放学的路上,子林小心地抚摸着我的银牌,嘴里不住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镇泽,祝贺你!”“谢谢。”“这奖牌真的是银子做的吗?那是不是可以把它熔了打成银戒指?”“你瞎说什么呀,真没趣。”我一把抢回奖牌,放进书包里。“你怎么那么聪明呢?难怪李明一直嫉妒你。是不是你爸每天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增加智力?!”“你在说什么呢?晕!”“可不是吗?你学习那么好,我这个学渣和你一起走路都常常备感压力山大。”“你再说,你再说,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我撅着嘴往前自顾走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子林喘着气,紧跟上我。“对了,上次你和李明鬼鬼祟祟说些什么,好像你还感谢他了。”“哦,这个说来话长,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可是我现在肚子饿了,你快去买两个馒头吧。”我俩走过机关幼儿园,穿过开元巷,来到行管局。
子林急忙去排队买馒头了。我抱着书包,静静地坐在门前的长椅上等着他。
行管局的馒头采用独特的老碱发面,做出来的馒头香甜可口,有嚼劲,远近闻名。这个小小的馒头店就在行管局门口那一排门面的当中,两个档位连一起,简陋得并不起眼。店前堆放着几个蒸馒头的木架子,上面还搭着几块蒸布。它和旁边卖米卖油的小店并排,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每天下午五点馒头出锅前,就有络绎不绝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把这条小巷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趴在木架前,唯恐晚一点来就买不到馒头了。当然,这里不仅有馒头还有花卷、糖角、酸菜包、粉丝肉包。听我爸说过行管局做馒头的老板原是行署接待办的高级面点师,负责餐厅面食的制作工作,以前专门接待过省里、市里的领导。
“给你。”我接过子林递过来的胖乎乎的大馒头,一口咬去,真好吃。兴许我是饿急了,差点被呛到,急忙咽下,结果噎得满脸通红。
“快喝点水,你那么急干嘛,又没有人跟你抢。”子林边吃着馒头,边笑着看我的囧态。
“好了,我就吃完了。跟你说上次我不是和李明一起去参加希望杯决赛吗?从职院回来时,我不知怎么跑到”6角楼”去了。”
“‘肉角楼’,啊,你去精神病院干嘛?”子林含着馒头,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呀,我是准备从河边小路走回家的。不知怎么就往那里去了,然后看到一栋高大的灰色大楼,有个哥哥头上披着报纸在楼上对我唱歌。”
“那人肯定是疯子!”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疯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