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予甚是自傲,即便李治、武珝之流也未放在眼里,可在这老僧面前却不知因何生出尊敬之心,遂施礼说道:“在下汤予。”
老僧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老衲在塔内已闭关十四个年头,不知武林中竟出了汤施主这样一位少年英雄。汤施主好俊的剑术,敢问师从何人?”
汤予本不欲讲,但和老僧目光一触,说道:“在下的恩师江湖人称虬髯客,姓张名仲坚。”
老僧眼中有了一丝神采,说道:“原来你是张施主的高足,难怪剑术如此了得。”老僧边说边扬起头回想起往事,若有所思的说道:“四十年前老纳有幸与张施主见过几面,张施主的风采老纳还依稀记得,不知张施主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想到幼年山洞中的残废老人,汤予难过的说道:“恩师十八年前已故去。”
老僧闻言长叹一声,说道:“岁月如流,故人渐逝。张施主一代天骄也免不了泉下土,骨成灰,真是令人唏嘘伤感。”老僧说完黯然神伤,许久无语。
汤予站立半晌再施一礼,说道:“敢问长老法号如何称呼?”
老僧摆了摆手说道:“我的名讳不提也罢。”老僧顿了顿又说道:“唉,汤施主已把名字告诉老纳,老纳如是不说,汤施主必会心生怨念。老纳上玄下通,无名之辈。”
汤予脑中冥思苦想,确实不曾听说过玄通之名。老僧玄通说道:“此浮屠原是老纳的师弟玄奘为了存放自天竺取回的经书所建,后老纳闭关在此,从无外人造访,不知汤施主前来有何贵干?”
汤予得知面前的老僧是玄奘大师的师兄,默默吃了一惊。他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在下受人之托,来此寻一本玄奘大师亲译亲写的《般若心经》。”
老僧玄通想了想说道:“不知汤施主受何人之托?”
汤予答道:“何人之托,汤予不便相告。只是此人与玄奘大师素有旧交,听闻玄奘大师辞世,伤心欲绝。所以托我来寻《般若心经》,以慰悼念之情。”
老僧玄通又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好友故交又怎会让汤施主夜盗经书?”
汤予本就怀疑,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湛卢剑,故明知此事疑点丛生却不愿多做过问。现下老僧玄通出言相询,他心事重重,一言不发。老僧玄通说道:“自我师弟西去,塔中再无宁日,已有数批宵小到此,汤施主莫非也和他们是一路人?”
汤予心中暗暗愧疚,老僧玄通又说道:“我观汤施主并非凶邪之徒,定是受人蛊惑才做此不义之事。”老僧玄通说着从榻上的石枕里摸出一个紫檀的木盒,说道:“这盒中便是汤施主所寻之物,只是它并非经书,而是一部秘笈。”
汤予举目凝视木盒,老僧玄通脸上的皱纹一丝丝颤抖,说道:“我师弟和老纳不同,一生只喜欢打坐参禅,诵经侍佛,连半点武功都不愿学。不过就是他这样一个文弱之人竟远涉万里从天竺带回无数珍贵典籍,真让老纳汗颜。师弟虽不愿习武,可他常年浸淫佛法,居然从佛经中自悟出一套佛家的无上神通。”老僧玄通讲到此处,眼里闪着泪花,歇了歇说道:“师弟无儿无女也无暇收徒,本来他想将一身本领自此断绝,是我劝他说武功和佛法都是降妖伏魔的手段,他才将此写在这本《般若心经》里,欲传有缘之人。临终时师弟把这本书于我保管,只是此乃我和师弟的秘密,不知为何被外人知晓。”
汤予听得满面愕然,老僧玄通看着汤予说道:“老纳不愿再添杀戮,已将实情相告,汤施主何去何从想来心下已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