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净眼中含泪,说道:“今夜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我思念亡故双亲难以入眠,便到院外清凉之处调理心绪,却听到浮屠这边有异常响动,就急忙而来。恰在塔外遇到普智、普广、普远三位师兄。师兄对我说有人夜闯宝塔,师父你令师兄三人在外守候。我惦念师父安危……。”普净话未说完,腾的从榻边站起身怒目而视汤予,凶声说道:“哪里来的贼子,屡扰佛门清净,今日可容你不得!”普净说完急欲上前相搏。
玄通拉住普净的左手,说道:“徒儿切慢动手,这位汤施主绝非宵小之徒。”
普净回身对榻上的玄通说道:“师父太过仁慈,此等歹人如不严加惩戒,我佛家威严何存?”
玄通脸上带笑,说道:“普净……”话刚出口,只见普净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似电般刺向玄通。二人相距不足尺许,玄通毫无防备,匕首不偏不倚正扎在玄通胸口。玄通一声惨呼,双掌直拍普净。普净偷袭得手,身形往后疾退,可玄通掌式雄浑,身负重伤下更是全力使出不留余地。普净背上被掌风击中,飞出数丈跌在墙角,“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口外。
汤予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玄通捂着伤口气息奄奄的说道:“普净,你为何这么做?”
普净狞笑道:“老秃驴,你可知道我是谁?”
玄通浑身不停颤抖,说道:“你……你是谁?”
普净疾首蹙眉,说道:“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我不姓张,我姓王,我的名字叫王远浔,家父就是名剑山庄庄主王者令。”
汤予在旁闻听更是惊异万分,玄通面如死灰,说道:“你……你……”
普净恶狠狠的瞪着玄通,说道:“家父被贼秃玄奘废去武功后,日思夜想报仇之策。后来经高人指点欲差人隐伏于玄奘身边,偷学其佛家无上神通。”普净说到此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恨声说道:“只因我母亲不过是一房小妾,我自幼便在名剑山庄受尽白眼羞辱。尤其是王远泽和他心肠恶毒的娘,不仅害死了我母亲,还屡次三番加害于我。我知道如果再在名剑山庄呆下去,必会命丧王远泽和其恶母之手,而且若是我办妥此事,家父定对我另眼相看,那名剑山庄的下一任庄主就是我的,所以我主动请缨。谁知贼秃玄奘从不收徒,没办法我只好拜于你的门下。可是你嫌我来历不清,不肯收我。要不是我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两夜,冻掉了三根手指,你又怎会收我为徒。”普净说罢伸出左手手掌,汤予见他手掌上确实只有拇指和食指,其余三根手指已齐根断去,暗道:这普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手指都能舍弃,真是个厉害人物。
玄通苦笑道:“老纳一直想不通,师弟将秘笈交于我保管,外人是如何得知的,原来是你……”
普净答道:“不错。那日玄奘贼秃来塔中寻你,正巧我于你送奉饭食。他把秘笈托你保管之事,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已侍奉你整整十七年了,你哪里会怀疑我。”
玄通满脸悲怆,说道:“为师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只因在众多弟子中为师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而你……”
普净恨形于色,说道:“你对我是很好,但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少了三根手指。你知道吗,这十余年里的每一天我是怎么过的?你能想象一个风华正茂,朝气勃勃的少年天天打坐参禅,诵经念佛,连一顿肉都吃不上的痛苦吗?”
玄通吞声饮泣,普净冲汤予说道:“家父早用飞鸽传书告知我你会前来,玄通老秃驴伤及心脉无力反抗,汤大侠现在杀了他,拿着经书交给家父,家父已备好湛卢剑恭迎大驾。”
汤予心头一震,数日前他还以为王者令是位德高望重,宅心仁厚的君子长者。但现在他只觉得这王氏父子为人做事阴毒狠辣,凶残刁恶,实让人不齿。普净看汤予面色阴晴不定,催促道:“你为何还不动手,莫非是不想要那湛卢剑了?”
汤予怒道:“我做什么还用你来教吗?”
知汤予动怒,普净阴恻恻的说道:“既然如此便由我来结果这老秃驴,只是湛卢剑和你再无半点关系。”说完朝玄通头上打出一记“摩诃印”。他在玄通门下十七年,已得玄通“十方印”的真传,一掌击出足以开碑裂石。
玄通胸口中刀,刀深及柄,如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命丧黄泉。此刻普净出手,玄通自晓必死无疑,双目紧闭只待等死。这时突听一声暴喝,一道电光直刺普净。普净正要掌毙玄通,不想汤予从后挥剑而至,他忙收住掌法向左躲闪,七星龙渊剑堪堪划过僧袍。普净惊道:“你为何暗算于我?”
汤予也不答话,只感到心中压抑憋闷,普净的所作所为让他无比憎恶,唯有把普净刺死剑下方能一吐怒气。普净本非汤予敌手,又挨了玄通一掌已受内伤,此刻被汤予逼得手忙脚乱,口中不住叫嚷道:“我和汤大侠无冤无仇,汤大侠受家父之托,因何杀我?”
汤予怒火中烧,使出一记“四通八达”。这“四通八达”本是李承继落尘剑法中的一式,他和李承继泰山绝顶斗剑后便记于脑中日夜揣摩,一经施展果然威力无穷。普净哪里抵挡的住,左臂被七星龙渊剑生生斩断,他一声惨叫也不再管玄通、经书、断臂,朝拱券门洞上的门板拍出一掌。门板破碎,普净仓皇跳塔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