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多谢四公子赠药,吾必将恩情铭记于心。】
仲泽衍脚步一顿。
……赠药?
仲泽衍在院中站了许久,秋风落叶,飘扬起舞。
直到滚滚在他怀中不大耐烦地动了动身子。
仲泽衍回过神。
他微微垂眸,伸手揉了揉滚滚的脑袋,嗓音不自觉放柔,“你的主人,是不是又在偷偷帮我了?”
信纸是普通的信纸,上面也没有署名。
可这字迹一看就是女子写的。
而能用得起信纸,能写出这样字的女子,自然不可能是府中的婢女。
侯府里的女子,除了下人和侯府的姑娘,那就只剩仲勋的妾室。
侯府的姑娘自然不可能这样对他道谢。
用排除法就能猜到,写这信的人是谁。
如果这事发生在半个月前,仲泽衍会怀疑是有人想陷害他。
他一个庶子,居然与自己父亲的妾室有书信来往。
若被抓到,必惹口舌之争。
然而现在……
任何不合常理的事,都有了解释。
特别是,这些事到最后,必对他有利。
仲泽衍本就聪明,从信纸上的只言片语就能猜到,是盛夏以他的名义送了药给这个写信之人。
只是他还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滚滚哼唧了两声,表示听不懂。
仲泽衍微微勾了勾唇,把信纸折好,揣回袖口,抱着滚滚进屋洗漱去了。
不管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相信她不会害他。
仲泽衍收拾了下自己,把滚滚放回屋后,揣上那本草药大全和种子出了门。
这次他没往后山去,而是直接从侯府后门出去的。
守门的是个二十多岁瘦骨嶙峋的下人,看到一身旧衣两手空空的仲泽衍,有些意外。
侯府的少爷小姐们正是贪玩的性子,所以经常出府。
唯独仲泽衍,一年出不了几次。
一是他没银子,生活都困难,出府也没什么可玩的。
二则是不敢。
其他的少爷姑娘都有人跟着,只有仲泽衍,没有随身伺候的下人。
于是这个下人多问了句,“四少爷,临近年关,城中人多且杂,你一个人出府不大好吧,若被拐子盯上可不得了。”
仲泽衍才十岁,看着小小一个,又生的极好。
拐子最喜欢拐他这样的孩童。
虽说他在府中不受重视,但好歹是侯府的少爷,真要丢了,他们守门的也吃不了兜着走。
仲泽衍看向面前瘦骨嶙峋的青年,自然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李三哥,我许久没有出府,想去买一身新衣。这个天越来越冷了。”
这下人一愣,“四少爷认得我?”
下人在家中排行第三,所以叫李三。
侯府中人都唤他的名字。
哪怕是比他后入府的下人,都没叫过哥。
为什么?
因为他家里穷,自小饿着肚子长大,导致他生的瘦小,看着比其他人便要弱上一截。
再加上,他没啥本事,既没有力气又不识字,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在府中打打杂活。
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他就是最次等,自然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挤欺压。
李三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可他没想到,这个庶出的少爷居然认识他。
而且还叫他……李三哥?
这让李三很有些不习惯,也很有些感触。
再看面前的小人儿。
穿着如此单薄,都快深秋了,他好歹也是少爷,府中竟无人给他做新衣衫。还需要他自己出门买。
仲泽衍回答,“半年前我刚好看到你和厨房的人打架。他们唤你李三。”
这话一出,李三的脸瞬间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