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背靠树木,垂着眼眸,心中一片平静。
冷静下来思考后,她忽然发现——饶是她疑心再重,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暮行容利用的地方。
毕竟她如今无权无势,要钱没钱,要天资没天资,而且不论是地位、阅历、还是名声,她都差了暮行容许多许多,或许自己这一辈子都达不到他那样的高度。
从各种角度上来看,他都不可能对她别有目的。
云真轻叹一口气。
扪心自问,方才她忽然对暮行容起了提防之心,究竟是因为怀疑他别有用心,还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对他付出了那么几分信任,所以感到惊慌失措呢?
分明很多次提醒过自己,绝不可轻信旁人,可暮行容表面上无条件对她的好还是让她有过几次动容,甚至无意间对他有了几分信任。
云真倒也不是怕暮行容对自己别有用心,毕竟他一个至少元婴期的修士,捏死她就像捏死蝼蚁一样,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她只是,不敢信任他而已。
对命如草芥的人来说,信任是绝对不能交付出去的东西,因为那就是把双刃剑。
要么信错了人粉身碎骨,要么信对了人皆大欢喜,或许有人会去赌,但云真绝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一半可能性。
罢了,罢了。
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如今既然想通了,那也没必要烦闷了,只要及时收回她对暮行容的那几分信任便好了。
生如蝼蚁,命比纸薄,又怎敢轻易交付信任?
况且他无缘无故的对她好,本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不怪她起疑心。
*
想通之后,云真长舒一口气,准备回清遥峰继续修炼。
毕竟小树林里太冷了,若是留在此地修炼,那么等谢无绫的护身咒失效之后,她多半会被冻病。
可刚走出一步,她就愣在了原地。
也不能说是愣住,而是有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那手的主人力道实在太大,以至于她无法挣脱,更无法往前挪动一步。
云真顿时寒毛竖起。
她回过头,只见抓住她脚踝的人是一个身着黑红色衣袍的俊朗男子。
他生了双赤红色的眼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黑气,苍白的面容上有几道极为诡异的黑色纹路,顿时便让云真想起了六界异闻录中有关于魔族的记录。
该死,昶清宗里怎会出现魔族?
好在她的储物袋里装着那位祁婉师姐赠予她的桃木剑,趁那个魔族男子没有反应过来,她不动声色地取出了那把桃木剑。
自从之前经历过藤蔓妖那件事情后,她回到清遥峰后就将那把放在柜子里生了灰的桃木剑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就是怕再出现意外,如今看来她的决定果然没错。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抢占先机,见那男子如今只是抓着她的脚,还没打算做什么,云真也不含糊,立刻往桃木剑里注入了自己的灵力,而后手起剑落,直接将桃木剑从他背后狠狠地扎了进去。
这一剑用尽了她的全力,直接扎透了那男子的胸口。
“呃。”
他痛苦地松开了手。
这一剑直接扎穿了他的心脏,按理来说他应该会直接咽气,可他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出来,只是围绕在他身边的黑气变得紊乱起来了而已。
趁他病,要他命。
云真将那把桃木剑拔出来,正准备再给他补上一刀,却不想他竟然直接伸手抓住了桃木剑的剑身,力度太大,云真完全无法撼动半分。
于是她果断选择弃剑逃跑。
下手要果断,补刀要迅速,要是没成功就赶紧跑,否则极容易被对方反将一军。
以防万一,云真在转身跑路时还从储物袋里拿出了明昙册,她担心那个魔族人还有能留住她的手段,到时候如果跑不掉了,还能用明昙册砸一下他,为自己争取点时间。
果然如云真所料,那魔族人的确还有留住她的手段。
一道黑气从她身后飞过来,缠住了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再继续往前。
“喂,你这小丫头。”
那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先是满脸痛苦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后看向一动不动的云真,语气凶狠道:“捅完我就想跑?想得美,我要把你的皮扒下来做成屏风,还要用你的骨头做把梳子,还要——啊!”
云真找准时机,在他说话的时候,直接将明昙册砸到了他的头上,顿时便将他砸得头晕眼花。
而后她迅速捡起地上的明昙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可惜,还是没跑掉。
那男子很快便从眩晕中缓过神来,又丢出一道黑气将云真的脚拽住。
他冷笑道:“跑,你接着跑,我——”
云真又把明昙册砸到了他的脸上。
很不幸,这次她脚踝上的那股力道并没有松动的迹象,不仅她没法跑,就连明昙册也被那人握在了手里。
从眩晕中回过神后,这次他总算是能够完整地说完一句话了:“你这小丫头下手也忒狠了,要不是你的灵力低微,说不定就要被你弄死了。”
“哼,本来看你资质这么差,不想夺舍你的,但你都这么对我了,那我必然是不能放过你的。既然如此,那就拿你的躯体当成温养我魂魄的容器好了。”
好吧,其实是骗她的。
就算她不对他下死手,他也要将她夺舍了的,否则他虚弱的魂魄找不到容器,消散是迟早的事情。
云真没有回应,而是默默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
那男子一愣,“喂,你干嘛?是不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勾引我,然后就能让我不杀你了?我可是个正经的魔,你别这样。”
云真道:“哦,没事,你继续说。”
事实上,她在想怎么送他去西天。
“不过嘛,看你这小丫头的确有几分姿色,那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他唇畔漾起个张扬肆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