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阡惦记着韶宁捉妖体乏,为她提来刚熬制好的补汤。
为了保障长鱼阡和孩子的安全,以及长鱼氏的内部团结,韶宁示意他带着孩子快走。
待他走后,韶宁琢磨不透长鱼沅的想法,手极为诚实地摸向桌上的汤。
长鱼阡的厨艺很好,香味勾起了韶宁馋虫,她埋头喝汤,抬头看见长鱼沅目光泠泠地盯着她。
韶宁不明所以地把汤推向他的方向,“来一口?”
他不理会韶宁,转而走向厨房另一头。厨房里有些新鲜的菜,长鱼沅挑挑拣拣,挑了几个合眼缘的。
他现在的脑子不好使,但是依稀记得韶宁喜欢吃这些。
或者是只看见过韶宁吃这些菜。
——她到悬夜海的时间很少,每次都明里暗里的避着他。和长鱼沅同桌吃饭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印象里韶宁就吃过几样菜。
不过失忆后的长鱼沅当然不记得那些徒惹人伤心的细节,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即像往日练习过无数次、从糟糕到熟练那般,为心上人做一顿饭。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更何况是韶宁这种辟谷了看见美食都高低得来两口的女人。一边熟练地切菜,长鱼沅不忘讥笑韶宁贪吃。
他的记忆很混乱,往深想脑袋钻心的疼。长鱼沅脑袋疼了半天,不知怎么得出的结论,拿着明晃晃菜刀指向韶宁:“薄情寡义。”
零零碎碎的加起来,这就是韶宁在他脑海里的全部映象。
爱吃且薄情寡义,再剩下的他想不起,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喜欢她。
好在他的菜刀只是拿来切菜的,看见长鱼沅要点火,韶宁想起他在悬夜海第一次下厨的美妙体验,惊恐问:“你该不会想和我同归于尽吧?!”
她的话得到了对方的漠视,很快一盘清爽脆口的辣炒白菜端上了桌。
不多时,不大桌上已经摆好了五六盘菜,长鱼沅上菜的同时拿走补汤。
倒掉。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韶宁夹了一筷子入口,味道意想不到的好吃。
念着吃人嘴软,韶宁不敢再下筷子,“王爷厨艺这般好,出身又高贵,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她对长鱼沅失忆的事情半信半疑,此话一出,他拧眉陷入思考,“忘了。”
“不过,”长鱼沅有些词穷,他不太善于表达内心的情感,“我的心脏不会骗人。”
见到韶宁推门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声被无限拉长,长鱼沅能清晰感受到它传递出的情感。
欢喜,埋怨。
前者是见到心上人的情不自已,后者是日积月累、一眼望不到头的怨怼。
丰富的情感和零碎的记忆完全足以让他编造一个有关抛弃与被抛弃、偏爱与被偏爱的故事。
‘他喜欢韶宁,想对她好,但她好像不喜欢他。’
这是故事的大纲,故事的结尾是他还是喜欢她,但是她依旧不喜欢他。
情节周而复始,乏味单调,不曾有过跌宕起伏,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恨。
起因可能是他强逼着韶宁娶他,发展可能是她腻烦了糟糠夫,故事里都这么写。
反正长鱼沅记得他们相识很久了,那时他就喜欢她。
听他诉说自己的猜想,筷子的重量压在韶宁手心,她不看长鱼沅的眼睛,只看一桌子菜。
心里头隐约猜到他做出这些改变的是因为自己,但是想得越多,她的负罪感就越重。
她自欺欺人地掠过这页,把他构建的故事全部推翻,“我们没有成亲,你的朱砂痣只是一个......未完成的交易。”
韶宁道出二人相识过程,听完后长鱼沅没有反驳也没有争论,她的每一个字都比他编造的故事情节更有可信度。
她任他思考,起身去收拾房间,“我会想办法恢复王爷的记忆。”
停顿一瞬,韶宁道:“王爷的体寒之症,我也会尽量寻法子根治。”
身后人没反应,直到韶宁着手整理被褥时,房门被人推开。
她准备让长鱼沅睡床,自己在外屋随便找个旮旯睡觉。
但旮旯里韶宁铺好的被褥被长鱼沅抱了回来,他把两个枕头放在一起,“按你所言,你负了我,是不是?”
当时交易的情形很复杂,对错难辨。从某些角度说,她确实负了他。
“我其他都不要,就要你完成当初的约定。”长鱼沅脱鞋上床,冲她方向拍拍身边的空位置。
“要不你恢复记忆再说吧,时过境迁,万一你的想法改变了呢?”她慢吞吞地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