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求客如紫火龙卷一样发力跃起,火花四旋而去,随即虚空借力一记荆轲献匕。尘笳脚点虚空借力而退,又重新落回在甲板间。
这三人从这船打到那船,不时又在战舸上过上几招,短短几回合间便拆了一艘楼船与十一艘战舸,城门失火殃及了一池的东暻平辽鱼。
尘笳惊诧面前的对手可以不受她断肠笳的影响,保持自身正常状态与她战斗。她与香蘼站在一起,断续的胡笳声与清脆连绵的阮声相叠,对着还暂时悬于半空的安求客荡去。
金波叠着黄沙贴着安求客胸前掠过,他后手撑翻腾跃起,双腿微曲,匕首挽转架在身前,化于阵翻腾的紫火烧着余烟消散不见,而下一秒……
尘笳瞳孔微缩,一把拉住香蘼猛踏滑撤。
只见她们原先站立的脚下,出现道道泛着紫焰的裂痕。二人还没回过神,发觉周围温度有些发烫,下一秒,一道道寒光裹挟着紫色的热浪,在她们周身划破虚空一线而来。
二人相背靠,断肠笳与春风阮在其周围吹波出屏障。可屏障却在周遭连绵不断的攻击下碎开了裂缝。她们抬眼望去,只见漆黑的半空陡然割现“米”字状匕痕,而后自中心一点撕开裂缝,紫色狮煞面如荧惑冲袭而来般,狠狠砸在屏障上。
“狮子碎牙!”
屏障自此彻底碎裂,里面的两人也跟着倒飞出去。
香蘼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有些爬不起身。尘笳稳住身形顺势旋起,瞳孔中黄沙翻涌,胡笳凄凉瞬间就弥满了这一片的整个江面,压得所有人都是有些吃不消。
京枕桥皱着眉,身上的白光又开始飘忽。凤秋仪堵着耳朵,背后那火凤开始隐约。桎干那肝肠寸断的感觉让他不得已弯下身子,挤出一身的冷汗。
三方交手的人皆是转而应对这催人断肠的胡笳声,而那些站在船边上东暻军,有些甚至遭不住,直接翻落了水。
可尘笳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煞面却就跟没有肝肠一样,速度丝毫不减,在她眼中不断放大。她架起双臂挡在身前,整个人瞬间被冲飞出去,滚了两三圈砸在边缘的女墙上停了下来。
而这胡笳声一断,江面上几万人都是喘了口气。
尘笳靠在女墙上,那金缕面遮方才已经飞出去好几米,露出张仙颜。她望着安求客缓缓走过来,不甘又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能不受影响?你听不到么?”
安求客顿了步子,手指挠了挠太阳穴道:“听得到,我耳朵没问题,只是眼睛不太好。”
“(一怔旋而点头)看出来了。”
安求客抿抿嘴,作罢道:“……但我确实没什么感觉。”他继续向尘笳走去,没有用匕首要了她命,反倒是卸了浑身的紫光,给了她只手,“我好像听到,有个姑娘站在渺无人烟的关外,等着再也等不回来的人。”
尘笳眸子猛得抬起,不敢相信地盯着安求客那双眼。安求客看不太清她到底长什么样,他只能感觉到,那是张带着朔风裹挟着黄沙的脸,如身在迷途的人,觉得凄寒又看不到希望。
江上的纷争还远没有结束。尽管数十艘楼船卡死了轮桨也撕裂了船帆,但今夜的江水却因风向南流,缓缓把楼船推向南岸。
在萧宋的火石与火炮下存活下来的战舸,没到岸的,还在向南岸不断放着火箭;到了岸的,作为先锋与萧宋的将士们拼杀在一起。
邵岭涯摸索着自己的指骨,看着被京枕桥与安求客稳下来的局面,正想松口气,却突然察觉云霄中正有股气势磅礴而来。他两眼眯成一道缝,发现天际一抹橙光如陨石坠落般直直向着江面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