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了王褐的话：孟丞相的死，君上从未释怀。

每年这个时候君上都会一个人在丞相府喝得烂醉吗？孟流朔从未见君上醉过，君上说他不能醉，喝醉后他会放下戒备，危险也会随之而来。

不是不能醉，而是没有人值得君上喝醉，可君上今天醉了，是因为自己吗？孟流朔只觉心中苦涩难耐，君上在恨他的无端离去，浓烈的恨意令人惧怕。

孟流朔坐在君上刚才坐过的石凳上，当年的他就是在同一个地方离开的，原以为再选择一次自己还会这么做，可现在的他犹豫了。

或许自己真的错了，死从来都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不过给一些人带去了永远也抚不平的伤痛。

至少有一个人在意他的离去，而那个人却是孟流朔无论如何也不想伤害的人，可自己还是伤了他的心。

已经入夜，本想找个地方买醉，要是放在以前，孟流朔一定会用情欲和烈酒麻痹自己，但他现在不想那样堕落了，还是回去睡觉吧，睡醒了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远远地就瞧见有人在大门前等他归来，孟流朔想都不用想，那人一定是大公子。

“领主。”颛顼栗笑脸盈盈地走上前。

“这么晚了大公子为何不去睡下？若是为了等我，以后不用这么做了。”

“领主看来是忙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咦？”孟流朔突然反应过来，古籍上记载的八字贴合就是这个意思，今日是我的忌日，也是颛顼零霜的生辰，还是成人之时，真是道不明看不透啊。

“不过今天日子过于特殊，君上早已下令，孟丞相的忌日杜绝一切宴席，不然你的弱冠之礼必定不亚于帝江领主。”颛顼栗惋惜道。

“这也没什么可比的。”在自己的忌日吃席，孟流朔可没这个打算。

“属下为你备了桂花糖藕，你不是说每年生辰都会吃吗，所以属下特意为你准备了。”说着，颛顼栗递上了手中的纸袋。

孟流朔笑着接过，糖藕是娘亲喜欢吃的东西，他并不怎么爱吃甜食，这个习惯也不过是为了纪念死去的娘亲。

“多谢大公子了，没想到你连这种小事都记得。”

“怎么会是小事，以后领主想吃什么都可以和属下说，但属下不想你再提防我了，属下对领主绝无二心。”

“你觉察到了？”孟流朔面露尬色，其实也不算提防，他只不过试探了一下大公子。

“密信一事属下的嫌疑最大，不是吗？你设计二公子一事也瞒着属下，是害怕属下向二公子报信吧。领主明明说过会教属下下单人棋，可你也只教了一半。”

“这……”孟流朔一时哑言，这些事确实是自己理亏，他无从辩解。

颛顼栗越说越委屈，“属下没有责怪领主的意思，只是希望领主能试着信任属下，从始至终属下都没有想过背叛领主。”

“大公子误会了，确实是我欠考虑才让你受了委屈。”

颛顼栗耷拉着耳朵，“领主言重，属下只愿领主一切安好，也祝领主生辰快乐。”

“好好好，大公子有心了，我很快乐。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去歇下吧，我也回屋了。”孟流朔赶忙开溜，这大公子看着大气，没曾想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看来自己真是不小心伤了他。

颛顼栗绽开一抹浅笑，领主肯相信他了，那双眼闪出了期许的光。

回了屋，孟流朔放下糖藕，他没什么胃口，今日也不是他的生辰，他并不想吃这般甜腻的东西，看来又要辜负大公子的一番好意了。

刚解开衣带，外衣只脱了一半，折身进入里屋的孟流朔被吓了一跳，他惊得赶紧将衣服穿好。

“陌上璃书，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奉命与领主同行成年之礼。”灯火下的陌上璃书笑意温柔，微微泛红的脸颊令人心醉，单薄的衣衫下傲人的身姿若隐若现。

孟流朔转过身背对着陌上璃书，怒道，“胡闹！赶紧把衣服穿好滚出去！”

“这是颛顼部落的习俗，也是璃书的使命，现在颛顼王族血脉单薄，领主必须担负起为颛顼王族延续血脉的责任，璃书也会好好服侍领主。”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孟流朔看都没看陌上璃书一眼，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真是荒唐！

“领主！”陌上璃书怒上心头，作为部落中出落极好的美人，她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向她求爱的男子数不胜数，却被颛顼领主百般刁难和嫌弃，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