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顿住，身体往后慢慢挪动，直至抵上他的手才停下。他裹着被子艰难翻身，面对司栢，满脸得意：“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呀？”

司栢无奈：“替身做出来就走。”

言罢，他站起身，淡淡黑雾自他脚下蔓延，迅速堆积成一团，而后拉长，逐渐凝聚成人形，不过人形极其不稳，好似风一吹就能吹散。

司栢眉微皱，偏头看向好奇探出脑袋仔细观察的宋南，温和开口：“有没有你在这个世界随身携带的东西，给我一个。”

宋南收回视线，继而钻进被窝不知在做些什么。

白色的被褥拱了又拱，最后探出一个红扑扑的小脑袋。

宋南轻轻喘息，伸出透着淡淡粉意的手。白皙的指骨上挂着一条坠有珠宝的链子，链子口径比手腕大上许多，平时也不见他携带在手和脖颈处，看来只能是脚链了。

司栢视线落在挂有链条的手上，有些移不开眼。他默了默，俯下身扣住他的手，几乎要将他的指骨摸遍，才不舍地勾住脚链轻轻抽离。

宋南指尖微微蜷缩，耳尖不知为何泛起薄红。他迅速把手塞回被褥，身体也往里缩了缩，遮挡住半张脸，错开司栢的身形，直勾勾地盯着那团人形黑雾。

司栢脚步一顿，随即往旁移动些许，完全遮掩住黑雾的模样。

光滑软弹的触手从地面钻出，停滞在他手边。

司栢把脚链放在触手上，而后回到宋南身边连着被子一起把他轻轻抱起：“接下来交给它们，我们可以过去了。”

宋南满脸茫然。柔软的被褥完完全全把他束缚住，让他无法看清他身后的黑雾已变成什么样。

他瞪大眼，努力去看，终于在离开宫殿的瞬间看清了替身的模样。

宋南瞳孔骤缩，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到自己。模样漂亮的像个洋娃娃，关节处都透露着粉色，柔柔弱弱的样子一眼便可激起人的保护欲和破坏欲，更别说那双蓝色的眸子。

哪怕那蓝暗淡无神，失去了原有的神采，也依旧惹人惊艳，无法自主从那上面移开。他很难想象，要是那双眼愿意一直看着他，他的心可能会在瞬间倒戈，被他勾了去，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咳咳。”司栢见他整个人都要黏在替身身上了，没忍住轻咳几声示作提醒。

宋南猛然回神，呆呆缩回他怀里，小声嘀咕：“我哪里是这样的……我才不是那种勾人的小妖精呢……”

司栢眼中夹杂驱不散的笑意，温柔附和道：“是，南南才不是勾人的小妖精。”

宋南听到他话中的调侃意味，腰部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支撑起身体一口咬上他的脖颈：“你坏！”

“嘶~”

司栢轻呼出声，又莫名低笑起来，轻拍他的脊背。

粉色的门悄然出现，那粉似乎与之前相比深了许多，还有浓郁的血色纹路和淡淡金色纹路流于其中。堕落的颓靡和神圣的敬畏随着纹路的流动争先恐后涌上人的心头，不论是心性为恶还是为善的人，都忍不住被其吸引，踏入其中臣服于里面的至高存在。

“咦？”宋南眸子好奇扫视整扇大门，“它怎么变样了？”

司栢低头观察他的神情，没有发现怪异的地方，心中不由怔了怔。他虽知晓宋南身份不一般，但没料到能不受他的影响。要知道，就算是那些夺得神位的玩家，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前。

“这是交易得到的筹码。目前只得到了一部分，但在这里也够用了。”他淡淡回应。

宋南点点头，不再多言，安静待在他怀中。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瞟了眼宫殿中若隐若现的人，发现跟上战场相比，他还是更想和美人待在一起。要是把美人带上战场，战争的目标是不是就会发生改变？

……

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将兵器尖刃上血色的寒光完全呈现出来。

“乒！”

刀刃碰撞的声音剧烈响起，连带着扑鼻的血腥味都凝实成雾气飘扬于空中模糊了视线。尸骨一具接着一具，几乎每过几秒就会堆上一具鲜活的肉体。

由于数量过多，以至于巨大的灵附林中出现了一块真空地带，将战场划分得一清二楚，而黑白两色中央也出现了一条浑浊的血色，如同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将两侧阵营划分得一清二楚。

而战场的不远处的灵附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红色的大门。大门上原本流速相同的纹路在接触到飘散而来的血雾时发生了明显变化。那些血色纹路似乎明亮了几分，流速也比金色纹路快上些许，远远看去已是盖过金色锋芒，要将整扇门占为己有。

“吱~”

门缓缓开启，一个抱着一团白色被褥的男人从中走出，只是在他踏出门的刹那，他又突然折返，像是要重新回到门内去。

“司栢？为什么要走回去啊？不到了吗？”白色被褥中出现软糯的质疑声。

司栢看着被褥上顷刻沾染的血红，神情不耐：“这里太脏了。”

宋南疑惑，挣扎着探出脑袋，只一瞬间脸上就出现黏腻感，非常不舒服。他颦眉，强忍不适道：“这里是战场，哪有战场是干干净净的。”

他说着就要从他怀中滚下。

司栢瞳孔微缩，迅速抱紧他，又在他发作前小心翼翼放下，待他站稳后拿出易携带式战斗服递给他。

宋南接过小盒子，黑色光芒瞬息窜出，包裹他全身，附着于身体表面，形成一件贴身的黑色战斗服，同时还帮他清洁了下身上沾染的血色，隔绝无时无刻不涌来的黏腻感。

“呼~舒服了！”

他满足地眯眯眼，牵起司栢的手往血雾飘来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他神情越严峻。刚开始是走出十几米，就能看到灵附下有一具腐烂的肉体，没过多久便是几米一具，之后更是遍地堆积，根本无法想象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宋南蹙紧眉头，偏头望向司栢：“你能感觉到哥哥的气息吗？我不知道是不是血腥味太重干扰了我的感官，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司栢眸光微闪，直直看向前方，仿佛透过黑暗观察着什么。没过多久，他垂头同宋南对视，语气凝重：“他不在这里。空中残留的属于他的气息早已被覆盖，说明他很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