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现在金兵压境,败楚子期,杀刘才,已成挡者披靡之势;汉朝廷都已是摇摇欲坠、朝不保夕。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已回家了。
回来陪伴双亲,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十分踏实快活。
江平之或许会带他们搬离现在的家,
对他来说,家并不是那一座青砖房子;也不是院落里的篱笆;不是看星星时总躺的木板凳。
而是有双亲和大黄在的任何一个地方。
有家人的地方,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家。
白天和父亲一起做农活,晚上回家吃母亲做的饭菜。
或许,自己还会娶上一个媳妇。
所谓近乡情怯,他一路紧赶慢赶,快到家时,反而放缓了脚步。
沿途的小河、路旁的桑葚树、山脚的大松树,一路都是熟悉的景象;
十年了,它们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变化;
转过这个路口,山的另一边,他就能看到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双亲。
还记得出发前的一个夜晚,他摸着大黄的狗头说道:
“大黄,我不在家,你要听爹娘的话。
等我混出头了,天天给你买排骨吃。
还有。你的狗盆,不是我炸的。”
他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容;大黄大概马上就会扑过来舔自己。
母亲这会儿应该是在院子里洗衣服,他已准备打招呼了。
然后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没看见房子,没看见双亲,没看见大黄。
他只看见了一片废墟。
被火烧过的,只剩焦炭的废墟。
江平之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来时的路,他希望自己是走错了路,尽管他七八岁时就跑遍了整个五壁山都不曾迷过路。
他的头像个被卡住的齿轮一样,难以再回过头来;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睛都似要瞪出眼眶,像是看见了极可怕的东西一般。
终于他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回头,
仍然是废墟。
废墟就是废墟,不管你看一遍、两遍、一千遍。都是一样。
他疯了似的冲过去,
在废墟中一顿翻找。
明明什么都没找到,江平之却越来越高兴,眼睛里的光越来越盛。
因为什么都没找到,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因为这可能意味着父亲母亲并没有死。
他弯着腰翻开每一块砖,踢走每一根已成为焦炭腐化的木梁,想要确定心里的判断。
“不要找了。”
这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耳中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又充满同情的声音。
江平之转过身来,手上还拿着一块木板。
他认得此人,在自己九岁那年,高烧不退,娘亲正是背着自己到山上道观找的这位道长。
并非是江平之的记忆力十分的好,而是这个道长一点都没变。
十七年过去了,他仍穿着那件淡黄色道袍,戴着那顶帽子,他的脸上仍没有一条皱纹,两鬓没有多一根白发。
他像是停住了时间。
“道长,你……”
“小江,你的父母已经死了。”
道人没等他说完,平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