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如被刀搅,可他只能在这间他们共度过一段美好时光的房子里暗暗伤心,连让她以段家人的身份入葬都不行。
前有南宫家与段家的血仇 ,后有他效力的新主虎视眈眈。
北堂静有句话说得对,他不能让北帝知道他对她的在意,他的肩上不止他的脑袋,还有整个将军府的。
“明姝,你会怪我吧,但你别怕,我会在你的身边为自己留一块地方,等我尽了我应尽的责任,我会来陪你的。”
“明姝…”
烛火摇曳的房间里,一声声“明姝”似是在挽留正要飘散的孤魂,又似是在无声的宣泄,悲戚而无助。
百战沙场的将军,终究是在无人的地方对着故人哭得哀绝。
屋外,夏桃带着哭后的鼻音禀道:“将军,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传您进宫。”
隔了片刻,在夏桃为难不知该不该进去再禀时,段凌霜沙哑的声音才传出来:“知道了,容我换身衣服。”
他替床上的人摆好了双手,也为自己也换了身暗红色的常服,临出门前,段凌霜蹲下“南宫明姝”身边柔声道:“别怕,乖乖等我回来。”
床上的人不会再回答他,段凌霜将她的沉默当做默许,深深望了眼她,转身挺着腰背离开。
入宫前,他侧眸吩咐夏桃:“守好她。”
“是。”夏桃跟着南宫明姝时没少享福,南宫明姝待她和善,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给她一点,夏桃并不害怕变成尸体的公子,闻言低声哭泣着应了声。
明政殿偏殿,北堂律邪披着大氅望向殿中行礼的人,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听说你府上那位死了?”
“是,事出突然,微臣还未查明原因。”段凌霜神色冷然与往常无异,北堂律邪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他有多伤心,遂道:
“死就死了,你管好手下的人,别让旁人知道是他就行,至于那个‘南安侯’,便让他多享几年福吧。”
真南安侯刚死,假的不能再出事,否则天下悠悠众口,他就担不住。
段凌霜淡淡应了声,垂眸没再说话,北堂律邪试探几句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明日冬至,你打起精神守好北安的防控,切莫再发生今夜的事。”
段凌霜单膝跪地应道:“是,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北堂律邪挥挥手,段凌霜倒退几步转身离开,暗红色的宽袖遮掩下,他的骨节握得发白,与他的唇色一样,默默祭奠着故去的人。
夜半,段宁和段齐齐齐跪在段凌霜的院子里,二人一醒来就赶来请罪,可眼前紧闭的房门没有一丝要开的动静,房里的烛火亮了一夜,两人就跪了一夜。
翌日清晨,段凌霜身着铠甲,一手掌胄一手提剑踏出房门,他眼底青黑一片,沙哑着声音道:“跪在这里有什么用,去查出事情的真相比什么都强!”
段宁是最自责的,他俯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嗓子因为在火海里几进几出已然熏得沙哑,他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铁质令牌,举到身前道:
“主子,这是昨日属下在与黑衣人交手时,从他身上掉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