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还有啥吩咐?”
“嗯,没事了,你们下去吧。”唐纳德的眉毛耷拉着,尽量抑制着语气中的不快。这是劳伦斯今天第十二次见到他耐着性子打发那些献殷勤的人了。
因为他的姓是约克,这就意味着每个兰斯人在听到他的名字前,会先想到他的父亲。这真是个残酷的笑话,在唐纳德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就充分意识到自己背负的姓氏有怎样沉重的分量。“老爷”、“大人”、“阁下”…人们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他们极尽卑微的姿态中总是蕴含着赤裸裸的敬畏和贪婪。虽然唐纳德只觉得好笑,因为他父亲总是在醉酒后或是心情不佳时称呼他为“哑巴”、“蠢货”。
在家的日子对唐纳德和他瘦弱腼腆的母亲来说格外难熬。烂醉、放荡、血红色与桃色交织的夜晚,它们总是充斥着叫骂、嘲笑和欲望。唐纳德是坚韧的,如同屠夫面前的肉排一般,沉默地听着父亲毫不留情地指责他今天又犯了哪些错误,说错了什么话。当公爵没能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任何反馈时,那个男人便将愤怒转向他的妻子。时隔多年,唐纳德依然记得,他在黑暗的房间里,隔着门将她的每一次恳求,每一声尖叫都烙在脑海中。年复一年,当他长大成人的时候,已经比父亲高半头了。唐纳德总是攥着粗大的拳头,却什么也做不了,多年灌输的恐惧让他害怕那个男人。对他而言,自己的父亲更像只怪物,就像他前些年在密林中见过的那些。
也许只是缺乏行动的勇气。唐纳德叹了口气,劳伦斯的声音打破了他不愉快的回忆。
“嘿。”
“干啥?”
“你想什么呢?”
“没啥。”
“哦,是不是想哪个姑娘呢?”
“拉倒吧,我又不是你,能随心所欲的搭讪。平时我和哪个贵族小姐多说两句话一帮人都觉得我有什么政治意图。”唐纳德自嘲的笑笑,突然反问道:“话说回来,给你做肉干的那个塞连姑娘,长得漂亮吗?”
“很漂亮。”劳伦斯老实说。
“有多漂亮?”
“等战争结束你跟我去见见不就知道了?”劳伦斯打了个饱嗝,摇晃着站了起来。
“也是,咱们还赌了一个金币呢。”唐纳德仰头看着月亮,嘀咕道:“应该不会等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