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随不晓得后面有人嚼自己舌根,便是听到也不在意。
他走着走着,看到了林家的几间茅草屋,村里如今还是茅草屋的人家也多,不过林家几个儿子都长成了壮劳力,至今还这样,全是为了供养林言纬这个童生。
上次的事过去后,林言随因为那个梦很长时间没打听林家的事,娘子告诉他她告了自己亲娘,还让他娘舅一行人被打了板子,当时他刚做完梦,对此恨不得拍手叫好。
如今心态平和了许多,见到林家人时,心里没什么波澜,许是想着自己很快离开这里,往后余生不复相见,对爹娘的情也好,恨也罢,都要放下了。
他就远远的看着,看了一会儿,刚要转身走,林家四郎背着一背篓猪草迎了上来。
见到他,对方有些惊讶:“三哥,你怎么来了?那个,你等我一下。”
林四郎将背篓背回家中,转身跑了出来。
这点时间,够林言随将梦里最后见到四弟的场景全然想起,他也艰难,毕竟在爹娘心中最重要的是三弟,所以上辈子林言随求到他头上,他避而不见。
那会儿他就要成亲了,用着林言随的卖命钱,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只丢出来一件破衣裳,说他也无能为力。
真的就这么无能为力?
林言随转身想走,林家四郎追了上来:“二哥。”
他就势停下,兄弟俩沿着河流往远处走,林四郎先开口道:“我听村里人说,你们要走了。”
“嗯。”
“去京城?”林四郎似是有些遗憾:“以后还回来吗?”
林言随没有犹豫:“娘子说不回了。”
他心中对这里负他的人有了心结,不想回来。
林四郎眼里闪过惊讶的同时,心底本就隐隐存在的嫉妒和不满越发强烈,他满怀恶意地问道:“二哥,你真要和那个……二嫂走吗?你们认识才多久?连同成亲,也才几个月,她是要去投奔外家,你呢?你跟着去就是寄人篱下,你不担心去了京城,万一她改嫁,你怎么办?”
林言随眼里有些迷茫,但他很快反问道:“我在这里也是寄人篱下,没什么差别。”
林四郎急道:“可在这里你有爹娘啊,有兄弟姊妹啊,大家都帮着你,去了京城,那里都是她的亲戚,谁会向着你?到时候你后悔就来不及了,你没钱想回家也回不了,你怎么办?”
林言随苦笑一声:“爹娘,他们真的会向着我?”
不等林四郎回应,他就道:“我不求他们向着我,他们不让我左右为难我就谢天谢地了,你不必劝我,这天底下若还有人把我林言随当人看,那只有我的娘子,其他人或冷眼旁观,或无能为力,都不会正眼待我,我看得明白。”
林四郎口中话语被他一下堵了回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以往只知道埋头苦干、不论受到怎样的不公待遇都不会有怨言的二哥完全变了个人。
自己已经说不动他了。
不过那京城也不是好去的,沉欢是个孤女,对比杨家这头的叔伯长辈,娘家亲舅如今更有话语权,说不定到时候人家会让她改嫁,他二哥是个胸无点墨的山野莽夫,富贵人家怎会看得上他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