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那颗钉在肉里的钉子,裴望僵了僵。
“真的不疼了,我没骗你。”
兰殊知道他现在的举动可以说是最失败的策略,但也许是身体的虚弱与精神的空虚,他少见地无法控制自己。
精神与身体仿佛一分为二,他看着自己用这样示弱讨好的态度祈求和哄骗裴望的怜悯,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产生期待。
但最终,裴望只是移开了手,用她一如既往的平板声调说道:“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我走了。”
门被轻轻合上,裴望没有回头看他。
接下来的很多天里,裴望都没有再来找过他。
在必须到齐的例会上,兰殊看到裴望坐在角落。兰殊若无其事地对她笑了笑。
裴望转过了头,回避了他的视线。
还没来得及将关系修复到一开始的模样,变故就骤然发生。
文惜墨来了。
那个可恨的、高高在上的、白玉霜雪一般的天之骄子,被好运眷顾着,宛如幸福一词的具象化,光是存在着就会让人感到不公平。
这样的人,在某种意义上竟然是他的对手。
兰殊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保持笑容了。
笑的话,就不知该如何抒发自己的愤怒和杀意,不笑的话,对这个荒诞又滑稽的世界又太过失礼。
那个可恨的老男人轻描淡写地只身一人进了魔界,一人一剑漫步于魔界的都城,仿佛这里是他家的后花园。
“本座来接人。”
文惜墨的模样矜贵中又有些散漫,散漫中又有些高傲,他在魔族面前一贯是这个德行,看得兰殊只想将他千刀万剐再扔进臭水沟里。
但文惜墨甚至没有看他,目光直接越过惊慌的众魔,落在裴望身上。
他高深的修为足以透过遮蔽法器看清裴望的真容,只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文惜墨走到裴望面前,周围的魔族们颤抖着自发分开一条道路,只有兰殊还挡在裴望前面。擦肩而过时,兰殊心中的杀意到达了顶峰。
“抱歉,让你等了太久。我来晚了。”文惜墨说。
“………”裴望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她问道:“你非要把我带走?”
“是。”文惜墨点头,眼神中有着纯粹的疑惑,像是不明白裴望为什么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
“即使这样会打乱我的生活?”裴望攥紧了拳头。
“这样的生活只会给你带来祸患。”文惜墨笑了,语气却极其认真:“你不该跟着魔族的杂碎做那些腌臜事。你应该过正常的生活,做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做的事。我会把你引回正路。”
已经晚了。
她早已是个彻头彻尾的魔修,绝无扭转的可能性。
裴望心想,但对方看着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
罢了,反正也打不过。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