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声由剑上传来,响彻此间,“婠漓”被那威压迫得单膝跪地,但她神色坚定,另一手掐诀,抚剑锋而下,一点点推至了地面,那滴血所落之处。
顷刻之间,一个巨大的六芒状光轮闪现,将残力悉数封印法于地底。
“你违誓!!!骨肉离散、恶名萦身,囚于困境,难见天日……你忘了吗?!忘……?
“困兽犹斗!”“婠漓”嗤道:“你以为逼我发誓,便能困住我为你所用?做梦!你这个妄生魔心的怪物,还妄图窃取我的神躯。你合该被封在此处,带着你的野心慢慢湮灭吧!”
六芒星轮慢慢熄灭,她拄着剑站了起来,后背早被冷汗浸湿,却有一种异样的畅快。
“毕止,你被此物蛊惑,方铸成大错,如今,我算是连你那份儿,一块讨回来了!”她喃喃道,仰头凝视,目光透过了头顶的巨大漩涡,权当以此为祭。
“井旷”在一侧旁观,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问。
哦对,她行此险招,还多亏了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婠漓”心情大好,凝出甘霖清洗自己的剑,顺口问道。
“当日在母后殿中,那时你就应是被此物所制,才对母后发难。你走后我曾彻查了宫中上下,自然不会漏掉真泉渊。”
“婠漓”沉默了,她本想问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曾潜入真泉渊窃取海眼之力,那他就应该能推断到自己是从何打开那禁制的——换言之,井焕的身世,该是一目了然了。
但她选择了不问,因为她害怕问出口,将无法面对他们此时的关系。
“井旷”亦不打算开启这个话题,他忽然笑了笑:“你这样是无法清洗干净的。”
在“婠漓”犹自不明所以之时,他蓦地张开掌心,一团幽兰的火焰,状若琉璃冉冉升起,而后,他骤然出手,那团琉璃火被拍向了她的剑锋,须臾之间,便将其上暗沉的血污席卷一空。
与此同时,他眉心处的伤痕亦愈合如初。
“婠漓”惊骇,倒退了一步,心中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你——你也窃取了……”
“不!不是窃!”“井旷”唇边的笑变得邪魅:“那本就是我冥海的海眼,我、冥海之主,有权将其据为己有。更何况……”他一步步逼上来:“有你帮我封印了那魔心,如今我身上的力量,真正澄净无暇,蓬勃浩瀚!”
”即便如此,你身为鲲鹏,不可能修的出如此纯粹的琉璃之火!”
“自然是有外物相助,你便没有想过,毕止伏诛之后,他的灵元去了哪里?”
“婠漓”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难道是你?!”
“不错!还要多谢禹疆殿下的成全。”
“你疯了!”“婠漓”咬牙切齿道:“毕止是何下场,你都看到了。你竟然还要以身试法,你所图究竟为何?!”
“井旷”不答,他停住了脚步,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陡然变幻。他将双手蓦然上举,一火一水两种力量同时自他的掌心喷薄而出,击在了头顶的漩涡之上。
漩涡登时破碎,万倾海水倒灌而下,此处即将成为新的汪洋!
“婠漓”的眼瞳紧缩,却没有先顾着自己逃走,反而扯住了他的衣襟:“把阿霂还给我!”
“当初你不要他,此时才要反悔,晚了!”
“井旷”的眼睛比那漩涡还要跌宕狂热。他伸出一只手,猛地抓向头顶。
他们身周的一切迅速虚化,化作一阵灰色的烟雾。“婠漓”吃了一惊,本想立刻浮空,以免被脚下的烟雾吞噬。但“井旷”岿然不动,她也忍住了。
倾灌的海水分作无数巨大的水柱,在他们身侧磅礴而下,犹如苍穹破裂,天河奔腾。
就在此时,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破水而出,初始大如栲栳,冰晶一般的珠心将他们身周的灰色烟雾,猛地吸了进去。
奇特的是,珠心有一枚小小的银色星星,那灰色烟雾便围绕着星芒缭绕,一时间具象万千,“婠漓”觉得,刹那间她在其中看到了月升、银树、水晶般的宫殿,还有满目鲜红的血。
如梦似幻,夺人心魄。
“井旷”将其抓至掌心,珠子便化作寸径许,刚好一握。
“婠漓”曾于夜神处有过见识,如今一眼便认出那是魇珠。
如此,她终于明白了“井旷”为何定要带着井焕至此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