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我没说话。

我腆着脸笑道：“这不挺好的，冷冷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谭滢哭笑不得，倒是也没反驳。

零零散散的灯光渐渐照耀街头，或许每个人都有叛逆的一面，谭滢出奇的和我晃荡在街头。

夜才是另一个开始，踩着灯光的影子，大城市的夜晚唤醒沉睡的灵魂，在灯光的旗帜中肆意疯长。

高耸的建筑灯火通明，各种各样霓虹的颜色在夜幕上尽情渲染，描绘出树叶、河流、城市和人间烟火。

最终以光影描绘繁华，点缀出世界的模样。

我和谭滢站在路口，车流不息，她的发丝轻轻飞扬，被她用手别到耳后。

“我们去哪？……还是就这样沿着街灯走下去。”

她思索了一下，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开口：“去那片滩涂吧，躲在黑暗里，去欣赏对岸的繁华。”她顿了顿，道：“我很喜欢。”

夜的黑，让江面的倒影有了斑斓的色彩。

我站在石头上，看着谭滢面向对岸沉默的背影。

她手里攥着石子，漫不经心扔向水中的倒影，激起彩色的涟漪。

安静的滩涂上，她看着江面，我看着她，谁也不言语，就这样让生活的不满随着手中扔出的石子，葬在这饱含一切的江水里。

也许这片滩涂此时需要点热闹……对！它一定需要！

我在心中肯定了这个想法，于是两只手围拢在嘴边，逆着风朝她喊道：“谭滢，你要听歌吗！”

声音在风中飘荡，谭滢回过头看着我，我再次大声问道：“你……要听歌吗！我唱给你听……我唱歌很好听的！”

她转身背对着灯火辉煌，风吹动她的衣摆和头发，仿佛从风中走来，背负着整片光彩，她轻声笑道：“小魔仙吗……”

我摇了摇头，于是迎着风唱道：“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多关心……噢，可爱的蓝精灵……噢，可爱的蓝精灵！……他们齐心合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欣……”

风蒙住双眼，对岸是辉煌的高山，眼前是斑斓的大海，我向往对岸的世界，却无路可走，被困在这处凌乱的滩涂……

我朝着对岸高歌，让歌声随着风飘走，也许除了谭滢不会在有人听到，我也放声歌唱，努力向这个世界证明我的存在，就算被误认成傻逼疯子也无关紧要，因为我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谭滢只是静静看着我，我们本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无法感同身受，我也不强求她们理解我，她此时能陪着我一起站在这，就已经够意思了，至少没有因为我的“童真”抛弃我。

歌声随着风飘远，我点燃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口，发泄后的情绪带着不能用言语表达的感受，随着烟被我吐在风中，随着风弥散消散。

……

风中夹杂的寒意驱使人离去，我将烟头掐灭，很认真的看着对面，叹道：“这风，真能把人吹成傻逼！”

谭滢看了看我，出乎意料的认同我的说法：“看出来了。”

我苦笑一下，好奇道：“怎么我一骂自己，你就认同我的话。”

“因为你很诚实。”谭滢对我说道。

“算了……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我“哼”了一声，从石头上跳下来，大气道：“走啦……再不走你就跟我一样被吹成傻逼了。”

谭滢没有说话，走在我前面。我忽然意识到，我和她已经好久没有争吵过了，从最开始的争锋相对，已经从冤家邻居变成了朋友，过往的那些曾经，已经随风烟消云散，化作尘埃埋葬在不知何时的过去。

“傻笑什么？”谭滢回头看着我。

“有吗？”我不承认。

谭滢沉吟不语，半晌开口：“我妈不让我和傻子玩。”

我立马纠正道：“可是你已经和我玩了，而且还是邻居，你已经被我传染了。”

谭滢稍稍沉默，然后朝马路上走去，站在马路边上转身看着我，街灯的光亮洒落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是那么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