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满的金色广场,我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在广场某处的移动小摊上要了一碗大份的洋芋凉面,又加了两根火腿肠,在配上一罐可乐,不顾旁人的目光,美滋滋的坐在广场边缘的台阶上吃起来。
简单吃完之后,我沿着江边的小道来到一处无人的草坝,独自坐在地上,眺望水面的波光嶙峋,我本想抽根烟打发烦闷,打火机却不见了,只好把嘴里的烟重新塞回盒子,然后四下看了一下,扯了一根又长又细的草叼在嘴里。
长江的水沉默的在阳光下以一成不变的姿态远去,经过一路的跋涉,最终汇入太平洋,我静静的看着,江风吹过,花草摇曳,江边开出朵朵浪花。
我的思绪也随着浪花被撞开,然后像是感受到记忆的沉重,压得我躺在草地上,各种记忆和情绪笼罩着我纷纷绽放出不同的声音。
嘴里的草迎着阳光轻摇,即使被我束缚着,依旧用尾巴在天空作画,我茫然的看着,渐渐觉得自己还没一根草活得有追求。
江边的风送来夜幕,世界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再次嘈杂起来,寒冷的温度强盗般的驱赶着我从自己营造的安逸中脱离,身后的城市被霓虹装扮,我也该走了,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草屑,一步步朝着霓虹走去。
这个夜注定是离别前的欢愉,虽然即使我们不会真的隔得很远,但明天远去的动车,依旧会在离别的风声中驶出我望不到头的铁轨,载着他们走向生活、奔向未来。
美食街的烧烤摊上,我看到了冯轩他们,他和郑浩一样,身旁有了张亚的陪伴,于是在这个夜晚,我显得更加的孤独。
“程诺,我们在这!”
隔着老远,秦湘已经朝我招手,让本打算抽根烟再过去的我立刻暴露在几个人的目光里。
“知道了知道了。”
我泄气的走过去,拉开凳子丝毫没有形象的靠在上面。
冯轩将菜单递给我,“我们已经点过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再加上。”
我接过菜单拍在桌子上,看也没看,道:“谁吃烧烤还看菜单。”
然后招呼老板要了两打生蚝和韭菜,冲冯轩和郑浩道:“你俩多补补,过个年脸上是一点肉都没长。”
秦湘坐我旁边,三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明显有了轮廓,她笑着拍了我一巴掌,“怎么说话呢,才几天没见,你又没个正形。”
冯轩将手中的酒递给我,跟着附和道:“你小子嘴就是特欠揍,等会看你喝多了还有没有这么欠儿。”
“喝多?看我今天不把你俩喝趴下,别以为带着女人我就怕你们,今天谁先趴下谁孙子!”我硬气的将手里的杯子换成了瓶子,然后挑衅的看向冯轩和郑浩两人。
两人对视一下,不甘落后的同样拿起桌上的瓶子,“谁趴还不一定呢!到时候你趴了,别说我们欺负你。”
虽然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他们带着家眷跟我一个孤独的人喝酒,不管是我趴下还是他们趴下,我都是那个得一个人回家的人,只是我不太想和他们计较这些,那样会让我活得太累,忒不洒脱,与其在意这些改变不了的事实,不如痛痛快快的喝酒,起码那样我是快乐的。
风吹过街角的霓虹,又拂过欢声笑语,最后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又毫不眷恋的飘向远方,我举起手中的瓶子,对着几人说道:“走一个,喝不下的自己举手投降,你们女人就喝点饮料,这是属于我们男人的较量,别抗议!”
对我的话众人也是无奈一笑,随后拿起面前的瓶子杯子一起碰了一下,然后三个男人在目光的碰撞中,真就举起手中的瓶子不带犹豫的吹了起来,然后瓶口朝下,抖了抖瓶子中剩余的白沫,不屑的望着对方。
“你们三个能不能别一碰面就这么幼稚,先吃点东西压压。”烧烤端了上来,秦湘拿起烤肉,一人一串放到我们碗里。
“程诺,原来你也挺能喝的吗,以前都没看出来。”张亚笑着望着我,取出桌上的纸巾擦掉冯轩衣服上的酒水。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我丝毫不谦虚的话惹得几人笑出声来,自己却也在他们的笑声中感受到一种名为孤独与落寞的恍惚。
在这种不能表现出来的场合,我笑着又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酒瓶放在嘴边,即使它已经空了,仍然放在嘴边喝了一口。
些许残留的酒液润了嘴唇,又滋润了我枯寂干涸的心灵,有了一丝枯木逢春的解脱。
我默默放下酒瓶,郑浩却默不作声的给我递过来一瓶酒,他自己手里也拿着一瓶,两瓶酒在他手中碰了一下,然后他举起其中一瓶又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