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在铁轨上划破雨幕,外面的世界黑压压的,好像酝酿着一场特别恐怖的暴雨,风呼啸着,雨水不断顺着玻璃往下流淌,因为时间急迫,我和余悸只能买了两张站票匆匆往重庆赶。
余悸蹲在过道的墙壁下,无比自责的抹着眼泪,她手中的电话再次响起,她抹着眼泪接通电话,我看着她不顾一切的祈求对方救救小戴,心也随之沉入谷底,无法自拔的望着窗外这场大雨,我多希望在经过下个隧道之后,能看见晴空万里……
一个小时后,我极力安抚着余悸的情绪,直到我们坐上前往医院的车,余悸这才平静下来,仿佛丢了魂儿一般望着窗外因为大雨而模糊的世界。
车内很闷,车外的雨声连绵不绝,再这样焦躁不安的空间里,这些雨声就像是在脑海中炸开的水花,冰凉的拍在脸上,一股脑的想要将人淹没在这窒息的沉闷中。
直到透过玻璃,看见那在雨水中模糊的红色十字架,恍惚的窒息才变得真实,而那座象征着救死扶伤的大楼,在雨幕中变得虚幻压抑,每个来到医院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排斥。
我和余悸不顾头顶的大雨,冒着雨水冲进医院,再三询问,终于找到了在急救室门前慌乱无助的婆婆。
我示意身旁的余悸冷静,我们来到婆婆身边,这才让这个无依无靠的老人有了一丝安慰。
婆婆自责的抱着余悸痛哭,如果不是她,小戴也不会出车祸,城中村的位置本就偏僻,没有监控,大雨又模糊了视线,肇事司机直接当场逃逸,好在不一会儿又有车路过,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才把小戴送到医院。
余悸安慰着婆婆,我知道她现在不仅担心还十分自责,上次打电话,是她告诫小戴一定要好好陪着婆婆,如果小戴这次真的出现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她一定会崩溃。
我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这红灯好像来自魔鬼的注视,他在无情的嘲笑我,我好像透过他的嘲讽,看到了小戴灰色的人生。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毫无道理?要将噩运一次又一次的降临在苦难人的身上。我想起了小戴那从未谋面的姐姐,因为生活,便早早凋零,难道现在的小戴又要重蹈覆辙?不,我不愿意看到,这个世界太冷,需要一点温暖来点亮人心的蜡烛。
让余悸照顾好婆婆,我带着湿漉漉的身体守在门外,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可我早已不觉得冰冷。
一番等待之后,我迎来了一个沉重的消息。
因为年龄小,再加上营养不良,小戴的体质差,导致手术的风险很高,具体能不能抢救回来,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余悸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彻底绷不住了,她哀求医生,不管如何一定要把孩子救回来,多少钱她都愿意。
医生为难的看着她,最后只能轻轻点头,说了一句“我尽量”就重返手术室。
等待的过程是麻木的,看着同意湿漉漉的余悸,我有些不忍,可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就静静的坐在那,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流泪……我有些烦闷,这种烦闷是对未知的结果感到绝望,于是我躲到楼梯间,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顺便看了眼时间,从接到电话到赶到医院,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小时的时间,我甚至没来得及跟家里通一通电话,就再次从县城回到了重庆这个让我伤痕累累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