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后一道人影从有灯光的屋内走出来，她打着不太亮的手电，缓缓朝我走过来。

“谁啊？”

“是我啊婆婆。”

婆婆打着手电走到我面前，用手电照着我，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许久才露出恍然的样子。

“小程？”

我点头。

婆婆看着我，目光突然十分复杂，随后叹气对我说：“你是来找小余的吧，她已经走了，你回去吧。”

“她去哪了？？”

婆婆摇头，紧张的望着我：“小程，你和小余是不是闹别扭了？小余她啊，有时候就是任性，认死理，她要是跟你吵架了的话，还请你多担待担待，婆婆老了，思想也跟不上你们，她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得麻烦你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婆婆那恳求的目光，我只好告诉婆婆我们没事，然后让婆婆先回屋子里去。

我默默站在门口，看着婆婆的背影进入屋内，随着房门关上，我再次陷入静寂的黑暗中。

深吸口气，转身朝城中村外走去，在城中村的路口，唯一的一盏路灯，暗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

我心口堵着一股难言的情绪，夜晚的寂静，是感性与情绪的催化剂，忽明忽暗的路灯像是锅铲，复杂的翻炒着。

本想径直离开，却意外在路灯旁的沙土堆上，看到一幅画。

为了看清上面的内容，我几步靠近到面前，才终于借着灯光看清上面的内容。

的确是一幅画，但时间久得已经让画的内容千疮百孔，唯一能确定的，这幅画是一个人的大头像。

尽管我努力观察，也无法从上面辨别出画像主人的特征来。

这幅画就像是小孩的胡乱涂鸦，再加上脸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花，已经失去了辨别的意义。

但能在这落魄的城中村里，用沙土堆当画纸，用木棍当画笔的人，她一定是一个充满天真童趣，对生活充满阳光与希望的人。

因为只有一个积极阳光的人，才会在困境中寻找乐趣。

城中村的落后衰败，并不是击垮人心灵，放弃追求与乐趣的罪魁祸首。

我回首遥望，似乎在破旧的道路上，看到了婆婆牵着孩子们一步步长大的背影。

在那群背影里，我看到一道熟悉的丽影，她由小变大，跟婆婆一起牵起孩子们的手，用心反哺着婆婆的付出。

感性在这一刻被激发，笑容也变得牵强，从兜里掏出手机，却意外看见余悸给我的回信，我赶忙打开手机。

余悸对我说：“程诺，我已经在机场准备回云南了。”

我脑袋空白的拨通她的电话，直到手机里的铃声响起，我才猛的茫然。

自己这通电话过去是为了什么？

可电话已经拨通，在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喂，程诺。”

这一刻，我却忽然平静下来。

“程诺？听得到吗？”

“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