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准备了可口的早餐,祁震许久没有尝到这样熟悉的味道了,入口时竟有些感动,毕竟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徐敏没有下楼,据吴妈说有些不舒服。祁震象征性地过去看了看,倒是徐奚文着急得很,亲自跑上楼去,服侍徐敏吃饭吃药,直到看她又躺下休息才下楼来。
早饭过后,吴妈笑吟吟地把一盒上好的海参和一盒定制糕点交给祁震,这是家里的老规矩了,祁震父亲不在的时候,徐敏是不和老太爷见面的,只在年节时候准备礼物由祁震代为看望。
祁震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等着他的西服,他很少穿着如此宽松的衣服无所事事地等待着什么,所以很不习惯。家里的佣人、门卫和司机,一波波地过来向这位极少露面的小老总问好,一半是因为好奇这个只闻其名却基本上见不到的主人,一半是因为过节都收到了吴妈代发的额外红包,每个人都想喜气洋洋地向主人讨个好。祁震不耐烦地应付着,终于还是不堪其扰,回到楼上。
房间已经整理过了,被子铺得没有一丝褶皱,丢在地上的靠垫也被整齐地放在了沙发上,连床头的水杯和台灯都摆得规矩极了。祁震原本稍稍产生的一点回家的感觉立刻重新变成了酒店模式。他百无聊赖地走到书柜前,随手抽出一本随笔集,那是他高中时代很喜欢的一个作家的作品。
门口传来极轻的敲门声。
祁震一边看书一边应道:“进来。”
春晓推开门,站在门口轻声问道:“祁总,我现在能把花瓶里的鲜花换掉吗?”
祁震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春晓抱着一大捧花脚步极轻地走进来,悄悄在书桌前站定,小心地抽出昨天的花束,把落在桌面上的细软的花蕊和一片萎蔫的叶子收拾起来。她熟练地把手里的花束解散,挑出一部分重新组合,然后用缠在手腕上的纸绳紧紧扎牢,只消几分钟便成了一束小巧精致的花束。
房间里渐渐扩散开来一股秋天特有的清新甜香的味道,祁震抬头,看见这女孩窈窕的背影,编着老式的发辫,辫梢上缠着一根由各种彩绳编织的蝴蝶结,显得新奇别致。
“你是新来的?”
“嗯。”春晓摆弄着花,没有回头。
“你叫什么?”
“齐春晓。”女孩儿依旧背对着祁震。
“你是花艺师?”
“哦,还不是。”春晓终于扭头,笑容有些腼腆。
祁震仔细打量这女孩子,圆脸,大眼睛双眼皮,眼仁儿乌黑透亮,略显粗糙的微黑肤色让人一眼便联想起乡野里一年四季的阳光,算不上怎么美,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些都是什么?我怎么好像没见过?”祁震放下书,好奇地问道。
“是草花,花店很少会用。”春晓轻轻用手拨弄着一束有些垂头的松果菊,让花心稍稍扭上来一些,“这里的五只粉百合和这株绣球是花店送来的,其余是我从周围找来的。”春晓试探地看了一眼祁震,见他并没有厌烦地样子,继续说道:“这是假高粱,这是蜡瓣花,还有,这是山荞麦,这是苔草,这个,嗯,名字我也不知道,按我们老家的话说是羊齿苋。”
祁震微微点头,“你知道的挺多嘛!”
春晓高兴起来,一双大眼睛望着祁震道:“祁总有特别喜欢的花吗?如果有,我可以帮你找合适的材料,重新做一束的。”
祁震微微一愣,摇头道:“没有,我对花没兴趣。不过你做得看起来倒是比花店里的好看些。”
春晓一边整理着花束形态,一边兴致盎然地继续说道:“野花其实并不比温室里培育的花差呢!虽然花朵小一些,花瓣数量没那么多,可是比起颜色和形状,温室里的花就显得呆板得多。山上的野花儿,生命力强的很,就算干枯,也大多会保留秋天的样子,收拾起来也很好看的。”
祁震意外地看着这个神情专注的女孩,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花如此用心。
“喂!换个花要这么久么?”
春晓回头,发现徐奚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门口,脸上微微透着愠怒。
祁震皱了皱眉,对春晓道:“麻烦你出去帮我催一下那个——,嗯,我的衣服什么时候可以送来。”
春晓点头,连忙收拾好花材,关上房门。
“怎么平时不见你这么伶牙俐齿的?你就那么喜欢在他面前显摆?”徐奚文的话里透出一股子酸味。
春晓窘迫地望着徐奚文,想要溜走,却被徐奚文一把按在走廊的墙上,“怎么?不愿意跟我说话?”
春晓紧张得心头一阵小鹿乱撞,惊慌失措地辩解道:“我,我没有——”
“你——”徐奚文刚要说什么,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春晓趁机挣脱,看见陈娇急匆匆地奔上楼来。
“春晓——”陈娇一看见春晓,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春晓惊讶地看着满脸泪痕的陈娇,急忙问道。
陈娇刚想说话,看见徐奚文站在旁边满脸不悦,把到嘴边儿的话又吓了回去,只是小声地抽泣着。
春晓把陈娇拉到一边安慰道:“别哭呀,到底怎么了?”
陈娇一边抹眼泪,一边悄声道:“我完了,我把祁总的卡丢了!”
春晓着急地拉住陈娇,“什么?丢哪儿了?你好好找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