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忘川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年头了。
回来那一年,那些鬼火跟我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话。
“小风,怎么才回家?”
“小风,人间好玩吗?”
……
以前这些小东西们都很顽劣,会戏弄捉弄甚至害人,我不是那性子,就没搭过话,可现在这些小东西张口闭口还通点人性,看起来活泼亲切,不知道是不是我离开久了产生错觉了。
这45载光阴,一下就变了呢。
我苦笑。
变的何止小东西。
我初来忘川时,已不知是几千年前,恍惚记得自己好像是上古某遗国继承人,母亲生我难产,医师宣判不能再孕,她不服输,偷天换日买通众人说我是男孩,我遂做了18年国家继承人。她常私下跟我说,要争一口气,要让父亲满意,把国家继承权拿稳。我怜悯她。
也想成全她。
我的老师是个令我折服的真正大德,他生平起起落落,当我老师时已被政敌害得被砍了双腿,他真的是以身作则,教我做人做君主造福国家的赤忱道理,我学的十分矛盾,按那道理我不该隐瞒身份的。遂发奋,大概到14那年,就已经因连年举措使国富、民强,我国中美名日益远播,其中我老师功劳该占一半。我谦虚低调,我老师相当满意,却更深刻鞭策,他教我不止要做实事,继承人还要为国家子民做好表率,品行不可败坏。
我渐渐长大,有才干,有名声,还有个人思想,酝酿了很久遂跟母亲商量,为什么我一定要做个男人呢?父亲独有我一女,为何不能名正言顺呢?
母亲暴怒,说我痴心妄想,当夜五马分尸我老师,污蔑他带坏国家继承人。我据理力争,母亲便要斩老师全家。
我跪地哭求,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惩罚我,我问她,她只高高在上冷冷看我,我师母拖儿带女哀哭,我妥协,跟母亲叩首认错。
老师之死到底成了我跟母亲之间深刺,她工于心计,热爱权力,我日渐陌生,常去照顾师母家。师母拒我入门,只隔着门缝说要我一定继承老师志向,这样老师才没白死,我深记。
天平一端,我志向选我老师,国中声势越来越大,这也使我母亲厌烦更多。
17岁那年,母亲忽然妊娠。我讶异,也为她高兴,常去照顾,她夸我,跟我说掏心话,我们母女和解。
她妊娠中,我忽生大病,气色日日疲惫。她生了儿,满月,我即死。
黑无常范小果勾我,判官一审,竟发现我阳寿未尽,属错勾,范小果戴失职之罪送我还阳,谁知竟撞上我母亲叫人偷焚我尸身。她抱她孩儿,冷冷看着快被焚黑的我,“生你害惨我,还来假惺惺,指望你顺心还不如扶一个新的来。好好去吧……母亲没亏你。”
……
我心神毁。
生亲杀我……
我也复生不了。
大概生前积了点德,这阴差阳错竟让范小果要吃天雷果报。他约莫跟我说他刚升勾魂天王,道行不稳,遭雷刑恐会魂飞魄散,问我能否放他一马。我当然说好,错拘错拘,不错拘怎知脑海里亲情全是假,何必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