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的光线再次亮起。
再看那剩下的两枚铁片,一个坠入沟渠后“嗞嗞”冒烟,然后被吞噬不见,另一个击打在石台的镜子边,镜面晃动,闪着光亮。
“我先去探——”赵水话还没说完,卫连已抢在他前头,提戟而出。
只见他身轻如燕,双脚如蜻蜓点水般落下又跃起,穿过光束间隙在石台旁稍一停顿,瞥了眼后,又继续往对面冲了过去。
“这位卫星同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赵水向付铮叹道。
“论习武的天赋,他可是难得一遇的奇才。”付铮回道。
“是么,你认得他,还是听谁说的?”赵水好奇地问道,“金湛湛?”
付铮看了他一眼,有些语塞无言,眸光一转,忽然倒吸了口冷气。
赵水也察觉不对,立马转头。
不知卫连怎么触发了光束的机关,只见一根石针从穴顶射出,被他旋身躲开。但腾空的腿扫到另一道光束,又是一针直冲他脚踝而去。
“小心脚下!”付铮叫道。
只见岌岌可危之时,卫连手中的长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交织的光线,支到地上,同时将脚一勾,恰巧躲过了第二根石针。
两根石针砸地,碎片四飞。
落入沟渠的石块溅起水滴,落脚无门的卫连顿时失重,戟杆一晃,让旁观的二人心内一抖。
却没想到他马上直接顺着戟杆滑落,稳住杆头时已是倒立在半空,双腿紧接着往后翻起,连带着腰身一弯,才重新落脚。这一通动作,不仅反应迅速,身体的控制力道与柔韧也是出类拔萃,令人佩服。
见他一个翻身在对面的门边落下脚,赵付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如何?”赵水见他双手撑住石门试图硬推,开口问道。
卫连没有答话,而是转过身看向中央的石台。
眼见下一瞬他就要再次跳起,赵水忙朗声拦住他道:“诶你别动!”
卫连收势瞪向他。
“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好不容易到对面,就别来回折腾了。”赵水向他眯眼笑着劝道,“说不定打开门需要两相配合,你留在那里,我到中间看看。”
谁知对面的卫连压根儿不领情。
落眸一瞬,他没再停顿,继续翻身跃起擦着光束而过,最后停在了石台边。
上面似是有图案之类的东西,卫连定定站着盯向石台,陷入思索。
赵水无奈地耸了下肩,松身靠在石壁上,说道:“那就劳烦卫星同了。最好能再帮忙试试圆镜可否移动,我们还仰仗着打碎镜片过去呢。”
既然遮蔽紫光便会射出石针,那么控制机关的,肯定是与紫光相连之物——比如,映射它们的圆镜。
倘若把圆镜打碎,就算别处长针如雨,也能利用抛掷碎片在空中挡护住光线,开出一条道来——这是他赵水在掷出的铁片坠落时想到的。
卫连动作一顿,却没答话。
他仍沉默地看着石台,一声不吭。地穴中就这样无声片刻,安静如无人。
不过赵水他们并未等待多久。
卫连开始伸手在台子上比划着什么,沿台边摸了小半圈,又敲了敲。然后他突然举起长戟,跳开的同时一下子将圆镜移开一半。
“唰唰唰——”
十几支短箭接连不断地向同一处射来,彼此撞击,散落一桌。
“他要做什么?”付铮握紧长鞭,轻声道。
赵水也浑身紧绷起来。
但看那卫连面不改色地又一挥长戟将镜子移回原处,他稍稍安心——看来他已经想出了办法。
只见卫连将散落的石针一根根捡起,扎成一束,让中间的石针向下偏移形成了个凹口,形似酒杯。然后他躲过光束,用石针簇去取那沟渠中的水,接回后注入石台中的圆镜之下。
“呲呲”几声,石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刺激到,正在溶化。
卫连又摸到了石台的边缘底下,用手一掰,只听“咔嚓”一声,对面的门扇开始缓缓移动。
从跃到对面到现在,前后总共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就找到了打开门的法子。
赵水暗暗佩服。
“啪——”
待门开到可容人通过的宽度,卫连突然将戟勾一提,勾尖笔直而刚狠地砸在了圆镜上。
镜面瞬间碎成一片一片。
可以了,赵水心道。这样他和付铮二人穿过光束,便有八成的把握不会受伤。
但卫连并未停手。
他抬眸扫过头顶的竖石阵,猛然发力旋身,手掌在圆镜上掠过遮住光线,其中一墩竖石马上射出石针。
而卫连像是早有准备,在同时抛出一小片碎镜。
镜片向上直挡紫光,转眼间便卡在了竖石端头的孔洞中。
“哈。”赵水恍然道,“我竟没想到……”
“不是依你所言,把镜子打碎吗?”付铮问道。
“我只想着利用碎片在空中短暂维持光束,咱俩好趁机躲过。”赵水两臂交叉,看着那卫连几次回旋出手,笑道,“这卫星同倒想得彻底,直接堵到了发光的孔洞,哈。走吧!”
卫连此时已堵住四五根竖石,停手后,他便一刻未停地转身跃进石门之中。
余下的光束间隔稍远,赵水和付铮轻松越过,跟在后面也进入了石门。
石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砖块铺路,可同时走三四个人。
往前没走几步,忽听“咔嚓”一声,石门竟偷偷摸摸地自己关上了!
“这下可没后路了。”赵水握握拳,说道。
“无妨,反正那么深的地缝,本就无后路。”付铮回了一句后,继续往前走去,拖着长音道,“既是摇光旧地,它还能真对咱们新入门的弟子如此无情?”
“你倒是心宽。”赵水无奈笑道。
这里的光线暗淡,唯有拱状的石壁两侧刻有雕像的一个个凹阁,从它们的边缘散出些许微弱的光亮。
雕像的内容,大多数是提缰勒马、驰骋沙场的场景。刻石的刀法潦草而强劲,形非细腻,寥寥数笔,重在绘神。因此即便经过多年侵蚀,也未减去几分雕刻者要传达出的那份破军无敌的风采。
“这些都是摇光门的前辈们吧?”赵水问道。
“嗯。”付铮点头应道,“传闻星城建立之前,摇光一门的开门始祖本是称霸一山的头领,因不满于战火纷争自建一寨,留护归顺之人。无论想进寨子的外人是谁,意图如何,他都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听上去,这位老前辈的性子很是刚烈啊。能使他信服,协力开创星城,怕是不易。”
“没错。据传当时启灵主还是分国一王的门下将领,在战败倾覆后落魄流于山中,为寨中之人所救。摇光门始祖看重他文武双全,以性命要挟意图其归顺留下,启灵主不从,并提出与他对招七局五胜,比什么随意,只是若赢了,便要放人走。”
“是启灵主赢了?”赵水接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