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溜上山,爬到树上,坐在躺椅里,一边练习暗器,一边观察轩辕子仪的动静,等他出了书院,她才下山。
否则就一直在山上练习暗器。
这一天练得累了,想滑下去,去孤岩那边的大松树上找些松子来充饥。
不想树皮被红松鼠们爬得溜滑,一时大意,脚下一绊,急坠而下,慌乱中拉住一根树藤,才幸免于难,吓得她的心脏砰砰狂跳。
心想上次在大梨树上做的下坠梦果然成了真,娘亲说得没错果然是预兆梦。
胡青黛惊魂未定的下了山。
她一走远,“躺椅”上就躺上了一只硕大的松鼠,红棕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它先是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随后口吐人言:“好香啊!樟兄你有没有闻到?”
躺椅的上方,老树皮赫然浮现一个人脸的模样,发出苍老的声音:“闻到了,你刚才偷偷绊她一跤,小心天打雷劈啊!”
红松鼠吱吱笑道:“她那香包好生利害,我都不敢接近,不过碰碰运气罢了!”
老樟树唠叨起来:“就怕你把她吓走了,人家再也不来了,其实闻闻味,也是我等的造化了。”
红松鼠有几分不耐烦:“知道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当晚变天了,电闪雷鸣,疾风骤雨。
半夜时分,燕回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听见有人喊“救命!”
习武之人听觉较常人敏锐,他马上就清醒了,坐起来细听,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外面风雨雷电声正急,旁边唐廷奕呼噜声震天响,睡得正死。
他怀疑自己幻听,又躺了下来。
“救命!”
这回听得真切,是女子的声音,从旁边房间传来。
“莫不是有坏人?”
燕回脑中“嗡”的一下,热血上涌,掀开被子就跑出屋去。
雷声隆隆中撞开了胡青黛的门,借着闪电的光,才看屋清里并没有其他人。
“救命!”胡青黛躺在床上喊。
原来是梦魇了。
燕回犹豫了一瞬,还是进了她的房间,摸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睡梦中的胡青黛眉头紧皱,此情此景燕回似曾相识。
他的记忆闪回到几个月前,青州城四海客栈,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曾经打晕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睡着的样子,跟胡青黛一模一样。
莫非就是她?
燕回心头大震。
难怪总觉得她当初看自己的眼光与众不同。
难怪在藏书阁换来的那本策论书上画着的那个被打得小人,长得那么像自己。
原来她早就认出了自己,是在报复他。
燕回立刻就想到,当日之事不能泄露。外面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或许这正是一个除去她的好机会。
燕回伸出双手,缓缓地掐住了那纤细的脖颈,接触她肌肤的一刹那,他心头一颤,还是狠了狠心,用上了力气。
胡青黛梦见到玄武堂满地尸骸,鲜血满地,一个头颅滚到她面前,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尖叫起来。
被一箭插入眉心的袁青从地上跳起,伸出双手锁向她的脖子。
她开始憋气,满脸血红的挣扎起来。
“救命!”
这么近,这么大声,燕回吓得心肝颤了颤。
有些后怕的松开了手,怔怔的瞧着她,再也没有勇气第二次下手。
胡青黛还在挣扎,似乎陷进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里。
燕回叹了口气,摇晃着她的肩膀:“师妹醒醒,快醒醒!”
胡青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神惊恐又迷茫。
燕回的心下一软,柔声道:“师妹,你做噩梦了!没事了啊!”
胡青黛环顾四周是自己熟悉的卧室,眼前人却是那个从太后千秋宴回来后,就冷冰冰躲着自己的燕师兄。
奇怪的是燕师兄此刻一点也不冷。
难道是梦中梦?
真奇怪,我的梦中怎么会有冷冰冰的燕师兄?
燕师兄又怎么会柔声细语的对我说话?
场景着实太诡异了!
胡青黛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了,怎么说这个梦比刚才那个恐怖的梦要好太多,她再也不想回到刚刚那个梦中去了。
她坐起来,一把抱住燕回的腰,依偎在燕回的怀里:“燕师兄,我好害怕,别离开我。”
燕回坐在床边的身子僵住了。
仿佛又回到那日,黄公公惩罚他们站在圆凳上,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胡青黛很安心的接着睡。
燕回一动也不敢动,怕自己情感失控,做出违背理智的行为。
自千秋宴回来,怕她提婚姻之事,有意识的躲着她。
他明白她的清誉已经毁在自己手里了,婚姻她几乎没有别的路可走。
可是自己不能娶她,他还有大事要做。
外面风雨交加。
缓缓抬起手想要掰开她的手,到最后还是舍不得,轻轻揽住她,心想就这一次。
柔声道:“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他扭身躺下,讲她柔软的身躯抱在怀中。
这一抱,仿佛两人耳鬓厮磨练习飞天舞的日子又回来了,燕回心中好不容易对她磊好的高墙轰然倒塌。
这一刻他杀意全无,真正的心软了,只希望时间永远都留在这一刻。
良久,他轻轻的把熟睡的胡青黛放到枕头上,为她掖好被角。
胡青黛睡得极为安稳。
烛光下,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手感滑腻得让人移不开手。
他突然就想起,轩辕子仪也曾经摸过她的脸蛋,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妒意。
梦中人似感受到了爱抚,脸蛋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燕回心头一紧,赶紧收回了手。
移目再看时,只觉床上人芙蓉粉面,唇色娇艳,他身子一热,一时间口干舌燥,忙熄灭了蜡烛、退出来关好房门。
正要回屋,冷不丁身后轻轻一声“哼!”
燕回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缓缓转过身来,一个瘦高个黑衣人挂在屋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