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回的,才见过我娘。”涂灵均道。
涂白苹想起年少在这个园子里渡过的时光,大部分都有涂灵均这个大哥的身影,只是现在大家都已长大成人,一时间也回不到过去熟悉的氛围,有些接不上话。
涂灵均完全没有看出涂白苹的窘迫,三年未见,涂灵均细细地打量着涂白苹,美目扬玉泽,蛾眉象翠翰,皓腕凝霜雪,这样的二丫头叫人移不开眼。
涂白菱远远的就看见涂白苹与一个男子相对而立,男子只露出一截身子,下半身被草木遮挡住,涂白菱险些以为那男子是自己的夫君霍启,脸色极其难看,大迈步上前,想要二次捉奸。
涂白菱怒火中烧,在距涂白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朝着涂白苹大喊:“妹妹偷人偷到家里来了,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涂白菱一嗓子引来一些丫鬟婆子的视线。
涂白苹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心想涂白菱莫不是得了羊癫疯,张口就来。
显然,涂灵均也听到了声音,一时间眉头紧蹙,反头就看到一女子遍布钗环,脸面扭曲走向自己。
涂白菱定睛一看,才发现涂白苹旁边的男子是涂灵均,瞬间脸面涨得通红,赶紧低头行礼,“见过灵均哥。”
涂灵均只觉得再次听到那三个字,浑身不舒坦,碍于脸面,没有纠正,只是淡淡得道:“起来吧。”
涂白菱今日一大早就去了仁里巷,丝毫没听到涂灵均回家的消息,这会儿看到真人,谄笑道:“大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
“大哥哥舟车劳顿辛苦了。”
“还好。”
涂白苹不想看涂白菱虚伪的嘴脸,若不是大伯母是管家的,涂白菱对涂灵均才不会这么客气呢。
“可以去看望老太君了吗?”涂白苹插话道。
“自是可以,我已经和母亲说过了,这就领妹妹去。”涂白菱道。
涂白苹刚想和涂灵均道别,被人抢了先。
“大哥哥还未去看过祖母吧,可要一同前去?”涂白菱笑颜如花,不知怎么想的,觉得拉上涂灵均前去更好。
涂灵均正是被母亲以老太君病入膏肓为由喊回来的,本打算等父亲和叔父回来再一同去探望,现在被邀请,也觉得可行,便同意了。
于是,兄妹三人往老太君的紫林院走去。
涂家祖上从龙有功,虽是异姓,依旧封爵,在京都建府立业,买下这个三进院,之前几代皆人丁不兴,每辈都只一男丁。
老太君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为涂家生了两个儿子,打破了涂家三代单传的魔咒,大儿子涂骧袭涂国公三品爵,还是当年的探花郎,现任巡盐御史,正四品官职。
涂骧娶封氏女,两个伉俪相得,琴瑟和鸣,然不得老太君意,因为封氏多年不出。
涂骧宁愿违背母意,立誓不会另娶,夫妻二人也不想因子嗣一事闹得家宅难安,从与涂家出了五服之外的亲戚中过继了一个孩子当嫡子,这人便是涂灵均。
大房将涂灵均当嫡子培养,再加上此子自小聪慧,慢慢地,大家都忘了涂灵均并非涂家嫡亲长孙。
老太君另一个儿子即涂白菱父亲涂骕,涂骕,自幼老成,知道父亲的爵位轮不到自己,决心苦读,考取功名,当年科举考试榜上第八十三名。
圣上念其知礼懂节,特封礼部员外郎,从六品,干了一辈子,从礼部员外郎干到礼部郎中,从五品。
老太君看大房子嗣不封,早早得给小儿子涂骕纳有一妾,育有一女,唤涂白菱,后又娶清河望族崔氏女为嫡妻,育有一女,唤涂白苹。
崔夫人在时,妾王氏做小伏低,从不敢有所逾矩,崔夫人后与涂骕感情不合,居于别苑,王氏借机讨好老太君和涂骕。
再后来,崔氏死,涂骕抬王氏为妻,王氏开始露出丑陋嘴脸,苛责嫡女涂白苹,甚至想要将其卖到烟花柳巷。
涂白苹后来才记起母亲死之前,拉着自己的手提醒自己小心王氏,说“中山狼得意便猖狂”,那会自己沉浸在丧母之痛,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后来在涂府受尽委屈,才记起母亲早早地就提醒过自己。
涂白苹想起上一次踏入这间屋子,正是自己被“捉奸”的那一天,两个婆子押着自己来了紫林院,涂白菱哭得梨花带雨,王氏气得七窍生烟。
还未等父亲下值回来,自己先挨了一顿打,老太君下的令,两个婆子动的手。若不是大伯母匆匆赶来,自己就要被两个婆子下狠手打死了。
涂白苹再次看到“紫林阁”三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屈辱的一幕幕浮现在涂白苹脑海里,眼神中带着暴虐的狠厉,如嗜血的野兽。
“二丫头,想什么呢?前面就是老太君的紫林院了。”涂灵均看涂白苹心不在焉,悄声提醒道。
涂白苹眼皮一搭将恨意驱散,对涂灵均莞尔一笑,风吹过,耳鬓旁的碎发飘扬,涂灵均一时痴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