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苹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女子的“闺房”里,说是“闺房”,又有点不像,红罗帐、茜纱窗,梳妆台。
“你醒了啊?”
一个袅娜纤小,顾盼生姿的女子出现在涂白苹视野中。
“我这是在哪?”
那女子娇笑道:“姑娘在红翠楼。”
涂白苹只记得自己昨夜想往观音寺去,可火势太大堵了进路,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红翠楼,我怎么会在这?”涂白苹反问道。
“姑娘可是看不起我们这红尘凡俗地?”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奇怪。”涂白苹连忙解释,又惹得那女子一阵娇笑。
“昨夜罗甸街观音寺起火,烧了好几条街,虽说后面官府出动了,依旧是死伤多人,还有一部分像姑娘这般被浓烟熏晕的,我们红翠楼与观音寺因有一水之隔并未波及,也因隔得近,被用来安放像姑娘这种没有伤势一时半会儿又问不出家住地址的人。”
涂白苹在心里感叹,这红翠楼的主人竟有此等胸怀,有情人在凡俗中呐。
“敢问姑娘姓名?谢姑娘舍席与我。”
“锦华。”
涂白苹默默吟诵“锦华”二字,觉得在哪听过又想不起来。
锦华见眼前之人,低着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怎么?我的名字有何问题?”
“倒不是有问题,只是觉得姑娘的名字我似乎在哪听过。”涂白苹抬起头道。
锦华眉眼带笑,天然一段风流,“若是男子这般言语,我定当他是个玩家,你既是女子,想必是真心真语,我是这红翠楼的头牌,你听过我的名字不足为奇。”
涂白苹被锦华的一颦一笑吸引住,脑子有点跟不上,只觉得这女子真是自带韵味,自己若是男子,定会为其失魂落魄。
锦华第一次见有女子对自己露出这痴傻的模样,在红翠楼里,其余女子也觉得自己艳压群芳,可更多的是嫉妒与羡慕。
“怎么,姐姐脸上是有什么好东西吗?怎看傻了眼?”
涂白苹“嘿嘿”傻笑两声,又听锦华自称“姐姐”,笑脸咧得更开,“姐姐真好看。”
锦华点了一下涂白苹的额头,“你这痴儿!”
涂白苹被点了一下反而有些害羞,低下了头,目光看到自己只穿着的亵衣,又想起观音寺火灾一事,急忙道:
“锦华姐姐,你可知观音寺昨夜死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昨夜大火,先是武侯铺的人出动了,后火势太大,救火困难,右街使加入进来,听说今天一大早京兆府接手后续所有事宜了,至于死了多少人,都是什么身份这些大家就不清楚了。”
涂白苹觉得有些奇怪,武侯铺和右街使的人只负责救火,群众安置问题应该不是他们负责的,那为何红翠楼会被征用?
“那昨夜是谁送我来这的?”涂白苹问。
锦华一时神情慌遽,回答道:“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总之是官府里的人。”
涂白苹见在锦华这得不出什么答案,随即作罢,向锦华借了一套衣物,匆匆离去。
沿着五临街一路走到罗甸街,发现路面上到处都是烧焦的黑炭印,罗甸街入口处有官府的侍卫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内,旁侧的空地上摆了十来具烧成黑炭的尸体,涂白苹悬着心一个一个看去……
“小姐!”
“大姐姐!”
突然,涂白苹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一反头,崔四、小宝和虎子都在。
涂白苹悬起来的心落了地。
大家都想要开口,又因在外,不便多说,于是一同回了秋水别苑。
秋水别苑,烟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愁眉不展。
“小姐回来了吗?”
“还没有。”
“有崔四的消息了吗?”
“也没有。”
烟儿都不知道自己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问了多少遍了,崔八打听到昨夜罗甸街失火烧死好多人,烟儿怕自家小姐出事,一直忧心着。
烟儿正考虑报不报官、告不告诉涂府呢,忽的,听见外头有人道“小姐回来了”。
烟儿急得像被雷电了似的,一下子从屋内跑出来。
烟儿远远地看见涂白苹,不管不顾扑了过去紧紧抱着,“小姐,急死烟儿了,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涂白苹感受到烟儿的颤抖,不停地拍打着烟儿的后背,哄着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烟儿松开手,眼睛骷髅着,泪珠还在里头打转,“我以后再也不让小姐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