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芷芫回身看见今日那戴鬼面獠牙面具的男子,大剌剌地坐她秀床上,双腿显得愈发修长,毫不避讳男女之别,就有些生气:“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好心成全他们,怎么就成了短了!”
孟芷芫说完就有些后悔,男人毫不在意,只悠悠道:“如此说来,我倒又成了你做好事的见证人。”
孟芷芫嘴硬道:“我这人惯来冷心冷肺,你瞧见今日之事还不知晓我人品如何吗?我如今只怕这些‘好事’做得不够多!”她说着说着想起前世的事,眸光愈冷,心却沉痛。
这世上竟是容不得好人的!
孟芷芫想起除了陈以辰曾救下的另一人,此人乍醒过来就给了她一剑,又晕过去,幸而她躲得快,之后她自觉好心没好报,只留了伤药绷带就走了。
男人见她模样却有些后悔逗弄于她了,他本意并非如此,于是温声安慰道:“我并非说你做得不对,恩将仇报之人,将他如何都不为过的。是他配不上你!”
孟芷芫听了此言倒有几分疑惑,问道:“连陈以辰都认错了人,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救过他这件事的?”
男人尴尬地摸了摸面具,他总不能说因为他想了解她,就把她里里外外“了解”了一遍,于是只好讪讪道:“我就是知晓你是个好人啊!”
孟芷芫一哂,若非之前他安慰过她,她又要疑心这是在变着法嘲讽她了,但她仍旧直言道:“世上多是遗千年的坏人,长命的好人却是少之又少。我再不做好人了!”
男人听她语气悲寂,心中却难受,他走过去扶住孟芷芫的肩继续温声道:“谁说的,我就一直心中感激于你的仗义相救,你且看看我是谁。”
他的眼神暗含期待,眼中似有一泓秋水,孟芷芫心中一颤,觉得自己几乎要在其中溺毙,她便缓缓伸手,揭下了面具,眉眼深邃,唇鼻饱满挺立,但总觉得有些眼熟。
孟芷芫思前想后,秀眉却渐渐倒竖,只见她怒气冲冲,挣开季晟靳的双手,提了桌上的砚台就砸过来:“好啊!竟是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我好心救你,你却提剑砍我,现在还来看我笑话!”
季晟靳立马伸手接住了砚台,却见孟芷芫掷了笔洗过来,又飞身又躲了好几支毛笔后,依然处在一个懵逼的状态,这和他想象中一见钟情、以身相许的桥段,并不符合……
于是竭力辩解道:“上次那是个意外!”
孟芷芫更加生气了:“那就当上次是个意外,你今日也帮了我一次,我们两清了!”
季晟靳:“!”
他真的非常想解释,但现在这么个情况,他看一眼还在火头上的孟芷芫,无奈道:“好好好”。
而后将一枚玉牌放于桌上嘱咐:“那你日后若有急事,可执此令牌去脂沐斋寻我,以后万事不可逞强,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便闪身出了窗外,临了还揉了一把孟芷芫气鼓鼓的脸颊。
气得孟芷芫直朝他离去的背影喊:“登徒子!”
三日后孟玉华回门。
孟芷芫才不想见到她的脸,便拿着孟母“禁足”的吩咐,鸡毛当令箭,哪哪都不去,省得遇见什么牛鬼蛇神。
却不想,我不就山,山到来就我了。
只听孟玉华冲进院门就朝她大喊:“孟芷芫!你个贱人!”
这话听得跟在她身后的陈以辰皱了皱眉。
孟芷芫悠然放下描画的笔,抬眼问道:“我成全了姐姐和姐夫的好事,倒成了个十恶不赦之人了?”
孟玉华气得咬牙切齿,正欲反驳,却看见孟芷芫踱步朝她走来时整了整腰间挂着的玉珏流苏,她瞬间就白了脸颤声问:“你、你知道了?”
她如今嫁给陈以辰的事显然木已成舟,若陈以辰知晓当年救人之事是她冒充了孟芷芫……孟玉华不敢再想。
陈以辰见她们气氛有异,疑惑道:“知道什么?”
孟玉华不敢接,倒是孟芷芫笑眯眯指了指腰间玉珏道:“自然是这物归原主之事。”
陈以辰甫一见那玉珏觉得眼熟,原是先前他认出救命恩人的信物,只道:“那不是你姐姐的……”
然而看见孟玉华躲躲闪闪的眼神,又联想到那晚孟玉华似乎毫不懂水性之事,思索之下突然就变了脸色,他猛然向孟芷芫望去,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孟芷芫没理他,继续笑意盈盈朝孟玉华说话:“还没恭喜姐姐,凭小妹这玉珏,竟寻得了如此如意郎君。”
她字字句句都在恭喜,却又字字句句都像剐肉的刀,刮在孟玉华身上,刀刀见血,孟玉华根本不敢去看陈以辰的脸色了。
院中一时沉默。
孟芷芫倒是怡然自得,扯下来那块玉珏,走到陈以辰跟前,伸手张开。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