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倒杯水,”她走去柜子旁泡了杯茶,回头放在茶几上给林书颜。
“谢谢。”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邓荭枝笑笑说,“今天来是想见我吗?”
她开门见山,林书颜也坦然道,“是的,小雨跟贺章对公公这事意见不小,所以我想来看看您是怎样的人。”
她说的直接,邓荭枝反而没了顾忌。
“那就说说这事吧,当年我跟平国认识,在他跟小雨母亲之前。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情窦初开看对了眼。但那会儿人都保守,我俩只口头上说过处对象,后来还没来得及有发展战乱就起了。
一朝分开,再见物是人非,各自有了家庭。这二十来年,我回到京城,跟平国见过几次,但仅是偶遇而已,谁也没提过以前,不是避而不谈,是因为心里装的是自己的家庭。
他爱小雨的母亲,我也爱我的丈夫,只是他们都走的早,我丈夫是六年前走的。”
邓荭枝娓娓道来,毫无保留,在林书颜这样的小辈面前仍是真诚、坦诚。
“在这次之前,我俩都是点头之交,也是因为他生病了,我被调去海岛,才重新有了较深的接触。”
“公公那时生病了,没跟家里说。”林书颜几乎一两周会打个电话过去,让福宝或者小树跟姥爷说说话,一直没听贺平国提起。
“他就那样的,年轻时候就逞强,不过那会儿也是不想家里操心,甚至都没上报组织,还是传达室的人打了电话报上去的。”
邓荭枝笑笑,“你说人年轻时候倔一下就算了,这把年纪犟什么呢,该服老就得服老。”
“跟贺章一个性子,”说到这,林书颜又想到他这两天,可不就是犟着么,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闷在心里。
邓荭枝说,“在海岛几个月,我了解不少他这些年的事,确实……在家庭上,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不过在军中,他能做到首长这个位置,是千百个功勋堆出来的。
至于小雨母亲的事情,我也跟当时军医那边了解过,只是……
我想应该他自己跟孩子们去说,但我知道,平国当初为她动摇,为她放弃原则,肯定是爱惨了她的……只能说造化弄人。”
说完,邓荭枝的眼中竟有一点湿润,“小雨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女士。”
林书颜眉头微微皱起,这里面难道还有隐情。
这倒是不好办,贺父要是会开口,也不会让小雨恨那么久。
一番话下来,林书颜对邓荭枝多了几分了解。
她每句话都坦坦荡荡,甚至坦荡得承认贺平国多爱她的原配,在她口中,无一丝的贬低和妒忌。
林书颜想,或许她该用更宽阔的心胸来看待眼前的女人。
“邓阿姨,可现在小雨她们不同意这件事,您怎么想,我看公公是心意已决。”
邓荭枝摇摇头,“他啊,我是说不动的,我来军署局是因为西南骚乱送了许多伤员回来,人手不够,所以暂时过来帮忙,忙完了就会走的。
不管我跟贺平国成不成,没有任何常规手续就进入军署局都不合适。”
说完,她又顿了顿,“至于我俩那点事,这把年纪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确实不容易,能得到家里人的认可是最好。”
她爽朗笑了起来,“其他虚礼什么的当然不要,他贺平国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要真松不了口,还是以各自的家庭为先,多走动来往就是了,强求不来。”
林书颜看得出来,最后这几句话邓荭枝说得并不像前头那样轻松,大抵如今她心里对贺父是有些牵挂的。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母亲离世,父亲未曾回来,是小雨和贺章经历过的痛苦。
林书颜不能代表他们原谅,去接纳邓荭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