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仪器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灌入周九良的耳朵，他快烦死了，一直睡不着，只觉得一直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那声音让他很是熟悉，他想睁眼，很努力的睁，但就是睁不开他在说，他在听。

孟鹤堂坐在病床前，两只手抓住周九良的手，带到脸边，眼里不见说相声时的意气风发，不见与粉丝聊天时候的璀璨星河，让人看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与黑暗。

孟鹤堂看着自己带到大的小先生。头上缠满了纱布，不见一丝平时的冷淡。

孟鹤堂哽咽 “九良……我是不是经常跟你说我害怕听鬼故事……但是还是爱在台上讲……”

孟鹤堂断断续续的讲着两个人这几年来的琐事，讲着讲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先生，您那胆子，讲鬼故事还不让我下班。

“其实是因为……鬼故事说的多了……就害怕它变成真的了……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是骗人的……”

先生，您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道理。

“九良……你说你为什么老爱在台上跟观众一起吓我……害的我都不敢一个人睡……”

先生，您半夜偷偷拽我袖子我都知道。

“九良……你私下也不让我喊你真名……也不跟我解释……”

先生，德云社人才辈出，时时刻刻叫艺名很重要啊，我得努力的跟上您的脚步啊。

“九良……你说……你们九字科的……是不是都要经历大起大落才甘心啊……”

先生，您别捎带九郎啊，九龄九龙不是好好的。

“九良……你不是最喜欢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吗……我给你买……买好多好多……你带到台上玩……”

带台上玩，先生您不说相声了吗？

“九良……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不是最讨厌黑暗了吗……”

先生，我看不见。

“咱们在一起七年了……七年的风风雨雨咱不都扛过来了吗……”

七年了吗？先生，我有点累了。

“九良……”

周九良听不见孟鹤堂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越来越困，想要陷入永远的黑暗，他拼命的想要伸手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滴…………滴…………

他还听得见仪器的声音，只不过越来越慢……

真好，这仪器终于要停了吗？也不知道先生为什么就不嫌它吵？

他忽然想弹三弦了，他唯一值得骄傲的手艺，他想喊先生帮他拿一下……

先生，我先睡一会，就一会。

孟鹤堂的语气越来越崩溃，他看着从头到尾都是紧闭着眼睛的周九良，恨他的铁石心肠。

忽然，他只觉得哪里不对劲，抬头看着显示屏幕上越来越直的生命线，瞬间瞪大了眼睛，仓惶起身，奔到门口。

“医生！！！！医生！！！！”

几个医生和护士闻讯赶来，带着冰冷的仪器，皱着眉检测。

护士赶忙过来把孟鹤堂推出去。

“对不起先生，请您到外面等候”

说着就关上了门。

孟鹤堂站在门口，感觉腿肚子都在打转，大脑也跟不上控制……

他问自己。

刚才……怎么了？